半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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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10月27日来到培训学校快半月了。学校建在一个山坡上,号称“农银大学湖南分校”,其实是比较“袖珍”的。大概占地150亩左右,不过,麻雀虽小 ,五脏俱全。教室、宿舍、操场、食堂一应俱全,而且每栋楼的取名又是“高大上”的,如“日昇楼”、“见贤楼”、“思齐楼”、“行善楼”等等。甚至还有一个“沁园”,袖珍型的小花园,很有苏州园林丰采。沁园地势低许多,楼台亭阁,曲径通幽,一湾池水碧波荡漾,小路两边树木葱茏,大有南宋词人吴文英所说“修竹凝妆, 垂杨驻马,凭阑浅画成图”之景象。园内有几棵柚子树和柑橘树,挂果累累,有扯树枝拍照的,有顺手“牵羊”摘果的,有剥皮大口咀嚼的,颇有游园的娴适和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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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喜欢竹子。一蓬蓬,一丛丛,“翠竹千寻上薜萝”,秦观甚至说“风摇翠竹,疑是故人来”,苏东坡更绝,“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使人瘦,无竹使人俗”,文人雅士爱竹之情跃然纸上。松、竹、梅,俗称“岁寒三友”,竹被称为坚竹,“千磨万击还坚韧,任尔东西南北风”和“未出土时便有节,及凌云处尚虚心”就很形象地说明了竹的气概和胸怀,正可谓“一枝一叶总关情”。本人爱竹,颇有“附庸风雅”之嫌,半拉子文人都说不上,偏偏喜欢竹,岂不笑掉大牙?或许是读有关竹的诗词太多,爱屋及乌吧?

学校虽不能与正规大学相比,但颇有学校的特色,至少与本人单位相比,其环境迥然不同。学校绿树成荫,从爬坡进入学校开始,两边就是一棵接一棵的大树,甚至“摩肩接踵”,“勾肩搭背”,树与树之间的枝头与树叶亲密无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就这么不分彼此,热情有加地搭起绿色的长走廊,护送你一路赏心悦目的来到学校。若是晴日,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间漏下来,树影婆娑,光影斑驳,随风摇曳,在地上形成光影的湖泊,波光粼粼,变幻莫测,给人温暖的感觉,煞是好看;若是雨日,滴滴答答,颇有“雨打芭蕉”的韵味,孤身躺在床上,亦有“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之悲凉。环绕操坪的都是香樟树,几十上百棵大树冠盖如云,遮天蔽日,树身粗壮,但几米之后就分出枝桠来,开枝散叶,“儿孙满堂”,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地长上去,蓬蓬勃勃地向四周扩散延伸,仿佛竞赛似的占空间,抢地盘;与银杏树相比,确有短处,至少银杏看起来挺拔,威严,潇洒,而且到了深秋浑身金黄通透,“黄袍加身”,那片片黄叶像金箔一样熠熠闪光,确是树中的佼佼者,确有清高的资本和睥睨天下的舍我其谁!但香樟树也有银杏不及的,至少遮风避雨挡阳的本事比她强多了!而且是长绿乔木,一年四季郁郁葱葱,冠盖如球状,再则还有防毒防虫驱蚊的功能,还有强心解热,杀虫之效,当然还有最吸引人的神话传说!据说还与月宫娘娘嫦娥有关。说某天嫦娥与玉兔耐不住月宫寂寞就私下凡间玩耍,到了宜宾的越溪河边,一不小心把身上的香囊掉了,山鹰闻到香气叼起香囊飞来飞去,香气弥漫越溪河两岸,结果长出许多香树来,人们称之为香樟树。尽管银杏是第四纪冰川时期就与恐龙“称兄道弟”,有“活化石”之称,但谁知道呢?还是传说让人心旌摇曳一些哦!

每天除了上课吃饭就是围着操场打转转,红色的胶质跑道踩上去有点软绵,像踩红地毯似的。一生难得踩几次红地毯,不知道踩红地毯的滋味,这次来了不多踩岂不后悔?在无边的夜色中,一个人走来走去,转来转去,空旷的操坪愈发使人孤独,也愈发叫人浮想联翩,到底是人孤独还是树孤独呢?应该是人。几十上百棵树密密麻麻挨在一起,起风了,相互打着招呼,算是“抱团取暖”的树友;下雪了,各自分担一点,算是“患难与共”;打雷了,毫不畏惧,相互支持,相互打气加油,算是“共克时艰”。但人呢?即便是夫妻也有“大难来临各自飞”。不过,也有蛮好的,像许仙与白娘子,李咏与哈文。人的本质是孤独,即便你的外表不孤独,生活在热热闹闹,花团锦簇之中,倘若灵魂深刻,勤于思考则一定孤独。如诗仙太白,一生桀骜不训,豪放不羁,潇潇洒洒,似乎灵魂与肉体都是放飞的,“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 使我不得开心颜!”但又是特别孤独的,“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不过,即便孤独也要“孤”出不同于常人来,“举杯邀明月, 对影成三人”!又如杜甫,他的诗就是苦难与忧愁的代名词,就是孤独与寂寞的象征。比方说“白头搔更短, 浑欲不胜簪。”“亲朋无一字, 老病有孤舟。”“飘飘何所似 ,天地一沙鸥。”其孤独之深可见一斑。一般来说,思想家的孤独则比诗人更深一层,看鲁迅就知道了!越是思想敏锐,超越时空,眼光高远独到,铁骨铮铮,则越是孤独缠身,有几人真正理解他呢?像马寅初,陈寅恪等人还不及鲁迅,但被人们理解吗?曲高和寡,独孤求败。我不是诗人,也不是思想家,自然其“孤独”也是肤浅的,短暂的,无趣的,不值一谈。

从10月27日到11月5日,每天阳光灿烂,晴空万里,金风送爽。有树就有鸟,许多鸟儿叽叽喳喳,此起彼伏。比较大的有斑鸠,居然不怕人,也在跑道上闲庭漫步,泰然自若,旁若无人,其形态憨态可掬。居住在小城是看不到它身影的,学校树多,而且非常安静,少有打扰,是理想的栖息场所,人离它二十米开外,它毫不畏惧,大摇大摆地蹒跚前行。看到斑鸠,不由得一阵惊喜,也产生捉住它的冲动。小时候在家乡看到最多的就是斑鸠与白鹭,白鹭因为一身纯白而惹人喜欢,而且飞姿更可爱;斑鸠的可爱稍逊一筹,但也叫人目不转睛了。不知道为什么,学校的“同类项”不少,二十多岁的男男女女在面前经过的也不少,但留下印象的不多,反倒是这一前一后的两只斑鸠留在了脑海。

在学校十多天,各种“爆炸性”新闻不断。先是前央视著名主持人李咏得癌离世。李咏走了,国人对其评价截然相反,但余以为他值得怀念的。在中规中矩的央视主持人中,至少李咏是个“异数”,不是那种不敢越雷池半步的人。一头波浪状卷发长及肩部,一张比马脸还长的脸,穿着花里胡哨但又极精致,标志性的笑容,一出场就搞笑。刚开始看到心里很不舒服,男不男 ,女不女,央视没人啦?蜀中无大将 ,廖化作先锋呀!但看久了,却看出了其内涵和才华,真是“人不可貌相, 海水不可斗量”!自己就是极刻板,中规中矩的人,所以极讨厌,现在看到与自己不一样的人就极喜欢,觉得人还是有趣,幽默而诙谐一些为好。如果说崔永元是冷幽默,则李咏就是热幽默。看中外电影,我以为最大的区别就是外国电影里的主人公都比较幽默,深刻而有内涵,无论谈吐还是言行;中国电影里的主人公永远都是木偶,表情僵硬,不够丰富,看不到做为一个真实的“人”所应有的七情六欲和幽默风趣,所以看起来不真实,虚伪做作。据说外国女子选男人,第一条就是看这个人是否足够幽默,若刻板无趣则拜拜;而中国女子则看外表,学历,工作和薪酬。其实若有小幽默和机智,甚或有点临场搞笑的本事,无论是爱情婚姻还是工作生活都很重要,至少是润滑剂,是调剂紧张或拘谨空气的极好元素。人只有在放松的情况下才能有极好的表现,才能把聪明才智发挥得淋漓尽致。

“砸金蛋,砸银蛋,没有健康全完蛋!”这句话多少有尖刻的调侃嫌疑。把一个优秀主持人曾经带给人们的欢乐一笔勾销了!一说“娱乐”,有人就说“娱乐至死”!其实说极端了,人不需要娱乐么?“娱乐”不像阳光和空气一样重要吗?难道大家愿意回到什么娱乐也没有的年代去?除了操还是操才正常?只要不违法乱纪,不冲破道德底线,在乡规民约的框框里任意发挥一下有何不可呢?在“螺蛳壳里做道场”那也是本事!其实三百六十行 ,行行出状元,行行都重要,切不可厚此薄彼,刻意打压那一行。若说对社会的贡献,环卫工有环卫工的贡献,打工仔有打工仔的贡献,主持人有主持人的贡献,谁也离不开谁。社会的五颜六色,多姿多彩就是这样来的。

过了几天,一代武侠小说宗师金庸也走了!对金庸的死好像杂音极少,相比李咏而言赞美之声多多了!不过,本人惭愧得很,对其武侠小说没有研究,也看过几本,但多是断断续续碎片化的,不是那种看到一本就爱不释手,如饿狼一般“扑”上去“啃”个尽兴。当然,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本人爱看《红楼梦》或者《边城》胜过《天龙八部》或《射雕英雄传》或《倚天屠龙记》也不奇怪。对其武侠小说说不出一个子丑寅卯来也正常。国人能看到这样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武侠江湖,首先得感谢香港的开明与包容,若没有土壤与环境,金庸再厉害也徒唤奈何,像那些栩栩如生,深深地烙印在人们的记忆深处的人物要创造出来也是老虎咬刺猬无从下手。所以清代诗人龚自珍说“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

据说金庸对近现代小说作家最佩服的就是沈从文了。我也极喜欢沈先生的《边城》,看了好几遍,越看越喜欢,受益匪浅。湘西的风土人情,旖旎风光,淳朴善良深深地感染了我。沈先生笔下的故乡一尘不染,人们的内心世界也是一尘不染,人与人的关系如同那浮着渡船的河流,清澈见底,一尘不染。无论山水还是爱情皆为原始的,纯朴的,野性的,如同一块璞玉,“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曾经尝试过写自己的故乡,以《边城》作“蓝本”和范本,但终究还是眼高手低,没有过人的才能哪能写出故乡之可爱的十分之一呢?每个人都有故乡,而且大多数应有极美好的回忆,但有几人能如沈从文那样以故乡作底料作画布,描绘出世界上最美的画卷呢?

半个月一眨眼就过去了。学习的收获好像不多,但见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分别后再无相见的高中同学,大家在一起聊天喝酒,气氛热烈融洽,算是了却心愿。其中有个女生也是故乡人,从山沟沟里飞出的金凤凰,明明可以靠颜值吃饭,但她却是学霸,是周围几个村子难得一见的考上学校的女生。好久未唱歌了,那晚的兴致却非比寻常,放开喉咙高歌一曲好痛快!

别了!我的农银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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