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的小叔

我所工作的地方

小叔在我印象中是天资聪颖,却不学无术,后来又在努力改变的一个人。他还在几个月大的时候,爷爷就离开了这个家庭,脱离了社会的浮沉。然而家庭并没有优待这个小儿子,唯一庆幸的就是小叔因为学习能力很强,在我们家庭中,他的学历是初中,不像我爸,三叔大伯大姑二姑一样没上完小学就辍学回家了。小升初一直都是班里的尖尖子,记得我初中的教导主任这么评价他“岩土呀,这个人学习能力很强,可惜了没有继续读下去”如果当初爷爷没有去世,如果当初家庭经济没到揭不开锅的地步,我想小叔最起码是个优秀的老师或者说是其它体面的工作。因为穷怕了,小叔看上了一条捷径,赌博!小叔很喜欢赌博,从初中开始就喜欢上了这个赌博,因为他有让穷人变富人的几率,但是这种几率微乎其微。奶奶、大伯、老爸、三叔、姑姑等等……对他的状态也是痛心疾首,每年回家过年总是会对他说“土啊,少赌点,你也不小了,要学着自己存点积蓄”可惜小叔永远听不进去,每年的三四月份估计是小叔最快活的日子,赌博、KTV、宾馆等等…

  记得我读四年级左右,那年过年小叔领回来一个漂亮的大姐姐,家里说是小叔入赘的对象,是我的小婶。后来订亲那时,小婶也回过家一次,但是那次我在学校,我就没有见到她,我记得是她拖我二舅给我带了一个斯伯丁的篮球,上面还有科比的签名(虽然不是科比本人签的)但是我真的非常喜欢,一直拿她当宝,值到初中才慢慢拿出篮球来玩,以至于现在球渣都不见了。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小叔和小婶离婚了,儿子判给了小婶,小叔又回归了单身生活,过上了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状态。

小叔和老爸一起在湖州修马路的工地上打过工,我听小叔说起湖州长兴的迎宾大道就是他们所在的工地修的,记得那时老爸是开压路机的,到没听小叔是干啥的,后来打了几年工,他们两就回家了,我爸待在村里修起了公路,小叔在台州的模具厂打工,虽然很苦,但是小叔慢慢地在改变,记得一年过年,还给家里买了一台大彩电,是我爸冒雨赶夜路走了20来里山路才给扛回家的。

小时候每年过年家里都很热闹,老爸,老妈,小叔,三叔,大伯等等都会回家,年前会在集市买上很多菜回家,够家里吃上个把月,大年初一小叔总会带我一起去放鞭炮,他放大的,我放小的,一家人其乐融融,晚上更会吃上一顿充满年味的晚饭。我记得我第一次那电话拨通一个号码也是小叔教我的,那时我在家里玩,老爸和三叔去对面竹林挖笋去了,小叔因为睡的比较晚,就没去,接近饭点的时候,小叔说“定湖,去叫你爸他们回来吃饭了”我准备跑着去叫,小叔突然兴致勃勃地说“想不想打电话?”按照小叔教的,我拨通了我爸的电话,拨通了我人生的第一个电话。

记得我读大一的时候,老爸和小叔又聚在了一起,去了上海崇明岛种西瓜。每年暑假我回宁波,寒假就去上海老爸那边,可能你们根本无法想象,两个大老爷们一起生活是什么样的,土豆炖排骨是整颗的,买菜从来不买麻烦的。我过去的时候就帮他们做做饭,洗衣服我肯定是不去的,所以他们买了个洗衣机。全年无休,只有大年初一休了那么一天,其余时间都在田里干活。凌晨两三点趁着没风起来该大棚的塑料膜,因为人手不够,我也每天这样早起,干活到6-7点有风了之后就不盖了,就填泥土盖塑料膜挖水渠,而我就回家睡上一觉再起来准备午饭。在上海的那段时间,小叔给我买了人生第一双名牌运动鞋——耐克运动鞋,也是我至今为止唯一的一双名牌运动鞋。

在上海种了两年的西瓜,没收成,其它亲戚在台州种甜瓜收入不错,我爸和小叔又辗转回了台州,种起了甜瓜,不知为啥,我们家参与的项目总是不景气,甜瓜西瓜都是,每年的收成都和在外打工差不了多少。记得老爸经常会找我吐槽说“每天干活累死了”,我当然不知道如何去安慰老爸,只能自己积极一点,不要走歪路,早些出社会自力更生。我爸都说累了,更何况小叔,小叔竟然这样坚持下来了,坚持了5.6年。想想小叔的不容易,心里一顿难受,我爸累了可以找老妈,找我吐槽吐槽,而小叔没人可吐槽,只能一个人默默承受着。

昨天早上六点多我爸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我网上看看能不能预约一下温州医院的专家,小叔得肿瘤了。我一听整个人都懵了,一下子整个人睡意全无,上网查了一下医院的预约结果,确发现最新的预约已经排到了11月9日!再次感叹网络的方便,也让很多人错过了第一时间的看病就医条件。后来老爸和小叔去了临海的一家医院就诊,结果和昨天的一样,是恶性肿瘤。我慌了,我不知道怎么办,我听老爸的电话一顿的语塞,我想老爸一直压制着自己的内心在和我通电话。

今天早上老爸又给我打了个电话,说让我问一下,以我的名义去银行贷款能贷多少出来,利息怎么样?结果不尽人意,因为我的房子是按揭贷款的,所以贷款利率都很高,结果不是很理想。回复老爸之后又是一阵语塞,最后挤出了我在想办法。我想我爸的压力肯定很大,根本是没有办法了,才会想起去银行贷款。晚上我再给老爸打电话时,我听出了老爸一直在哭泣,多么坚强的一个男人,因为病魔,留下了那承重的眼泪。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我爸的哭泣,以前不管什么情况,我得阑尾炎,老妈出车祸都没见我爸如此不堪一击。老爸最后哭着和我说“想想这5.6年,和小叔在一起种瓜,没听小叔抱怨过一句,这么努力的人,怎么就的肿瘤了?”最后在我们互相哭泣中,老爸告诫我不要多想,好好上班结束了这通电话。

噩运降临,我们没有任何反击之力,只能默默承受着,这就是我们生活的方式,希望家庭能渡过难关,希望小叔能挺过这个难关,希望奶奶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看着我结婚生子,但愿我能肩负起照顾这个家庭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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