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转校去县城读小学之前,我的童年一直都是在那个小小的村庄里度过的,发生了许许多多的故事,多到无法全部用文字一点一滴详细地记录下来,因此暂且想到哪,便写到哪吧。
大概是在三年级吧(也可能是四年级,记不清了),那年暑假,我们学校里突然来了几个人,他们并不是我们村里的人(后来才知道他们是北京红十字会的志愿者),而且他们直接就在学校里住了下来。
他们在学校里召集村里的小朋友们去学校玩,带着我们认识更多新的东西。
他们在学校教我们学英语,“英语”这个东西,那时候我只在已经去其他乡镇上初中的姐姐那儿听说过,对我来说充满了神秘感。上课的时候,看着黑板上一堆看不懂的符号,跟着他们一起读“香蕉,不拿拿;苹果,额剖”。下课了我们一群小朋友就围着一个大哥哥,看他玩《暴力摩托》游戏,不停地在旁边激动地喊着“往左”,“踢他”,“赢了”……。
这些场景历历在目,也是那时最大的乐趣了。
由于我家就在学校对面,所以我和他们的接触是最多的。每天中午我都会跑过那条窄窄的马路,到学校和他们一起把教室里的桌子搬到外面的草地里,然后一起舒服地躺在桌子上,晒着太阳,吹着风,聊着天。他们跟我讲外面的世界,每次听他们讲着,我都会陷入无限的遐想中,然后带着这些美好的想象进入梦乡。
他们来的很突然,走的也很突然。一转眼暑假就这样过去了,我和他们终于也到了分别的时候。
那天他们准备走了,正在村上跟大家告别,我拿着一杯水,对一个小姐姐说:“你猜这杯子里面有没有水?”
她回答说,有。
于是我又跑回家里把杯子里的水倒了,然后又拿着杯子问她:“你猜现在被子里面还有没有水?”
她又回答说,有。
我心里暗自庆幸,把杯子倒了过来,说,你看,没有水哦。结果从杯子里掉出一滴水来,她立马笑着对我说:“你看,有水哦”。
于是我又连忙跑回去,用力地把水甩干,并告诉自己“快点,快点,再不快点她就要走了”。在确保不会再滴出一滴水来,我又拿着杯子跑去问她:“你猜这次杯子里面还有没有水?”
她又回答说,有。
这次我信心十足的把杯子倒过来,还使劲甩了几下,得意地说:“这次真没有水了哦。”
她一下子“哈哈”笑了出来,对我说:“嗯,我们走了,再见!”
小的时候不知道离别时的不舍,总是很天真地以为我们会很快又见面的,可是到如今,除了离别前我在那面红十字会的旗上留下的名字外,再也没有其他任何的联系了。
在他们离开后,我问过我妈:“他们怎么突然来我们这儿了?”
我妈说:“听说他们在网上偶然看到了我们这个偏远的‘深山老村’,然后就过来了。”
他们走的时候,还带了我们村里一个年纪比较大,在村里德高望重的老师去了北京去参观交流。
在之后的每个暑假里,我都盼望着他们能再过来陪我们一起玩,可是一年年过去了,他们始终没有再出现。
现在再回想起来,他们的到来给我带来了一段美好的童年回忆,开启了我对外面世界的无限幻想,除此之外,似乎再也没有留下什么了,直到我踏入外面繁华的世界,我有的也只是那一段美好的回忆罢了,就像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孩子做的一场梦。梦醒后,一个18岁的少年把这段回忆慢慢记录下来。
上周五晚上课间的时候,我和一个同学出去散步聊天,他说他不喜欢写回忆录,他认为不应该沉浸在回忆中,动力不是来源于你沉浸在回忆中,而是来源于你寄希望于未来。我说:“我写这些只是为了把以前那些美好的或是难过的记忆记录下来,等到以后再看的时候,也只是记得当初有一个痴人做了一些痴事,说了一些痴话。当然了前进的动力还是来自于对未来的希望啊!”
说完,我们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这笑声是那样的自然,只是在这笑声中还夹杂着熟悉的上课铃声,我们突然意识到大事不妙,于是连忙跑回教室继续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