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上

(这是庄子本纪外篇之二,前文见 https://www.jianshu.com/p/ee490b8fb46a )

臧与谷趁乱逃出京城,城外正是天寒地冻时节。臧在马背上东瞅瞅西瞧瞧,大失所望,原来外面也是灰蒙蒙的天,光秃秃的大地。马蹄踏在霜雪的路面上,哒,哒,哒的蹄声正如无穷无尽的烦恼从大地升起,又从四面八方聚拢而来。寂静的大道上只有他们在索索发抖,马身上的汗升腾起一片白雾。

臧说:我所见的,不是我想要的。蓝的天呢?绿的草呢?如果是这样,那跟呆在城里有什么两样?还不懂得能不能回去呢。

谷说:我看你牵了一匹马要跑,就也跟着跳了上来,都不知道为什么。我们现在这样就是逃跑的奴隶了,抓回去一般就是吊死,真不知道自己咋这么倒霉。骈拇家虽然败落了,但我们作为家产的一部分,最多是放到奴隶市场上拍卖,卖到别家,再不济也有一日三餐,也有房子住,有衣裳穿,就算主人凶恶一点,难不成把我们十个指头全砍了?那样,我们岂不是干不了活儿了?干不了活儿对主人有什么好处呢?现在可倒好,四处白茫茫一片,哪里去找吃的呢?又住在哪里呢?

他们跨下的马昂起头扬言道:你们这两个贱人!对我就没有一句感激之言吗?如果不是我,你们哪里会有自由?怎么出得来城?城里的路曲曲折折纵横交错,没有我,你们能找到出城的路吗?就算到了城墙根,你们又怎么跃得过去?我把你们带出城,你们反倒哀叹起来了?反倒怀念起作为财产的日子来啦!作为财产,我可比你们贵重多了!我是主人花了千金买来的,你们俩呢,加起来连百金都不到。因此主人会因为几只羊砍你们的指头,对我却一根毛都舍不得拔。每日里胡萝卜、玉米棒子、青豆黑豆红豆苜蓿花生这样供着,养得膘肥体胖,毛梳得一丝不乱,还专门找了个奴隶给我接粪尿,免得臭气熏了我,——给我接粪尿的那个奴隶比你们还贵重呢!只是我是一个奔跑的命,一天不跑上一千八百里,就浑身不舒服、不得劲儿,而在骈拇府上,我只能躺在马棚里特制的大床上睡觉,供好奇的客人瞻仰,就算偶尔在城里溜达几圈,那些小街小巷的都不够我伸腿的。因此他们一拆马棚,你们一来牵我,我就放开手脚,跃过围观人群的头顶,掠过街巷,跨过城墙(也就是天子的鞋帮子),带你们来到这广阔无边的自由之地,你们竟是这副德行,真是让我瞧不起……

臧说:好好好,那我们放你走,你去日行千里寻找自由如何?

马说:过度的自由也令我恐慌,我已经习惯了人的羁勒和驱策,突然解除了这些,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至少有一个目的地,才能展开我的奔驰。另外,现在这个时节,我也不知道去哪里寻找水草。

谷说:哈哈!看来你还是需要我们的喽!就算我们不如你值钱,也比你高贵的啊!

马说:想起来了,小时候听同伴们说由此向西一万八千里有一慧骃国,那里马是主人,奴才们叫做“呀呼”。我对那里心向往之,如果你们肯放我走,我是想去那里看看。

臧说:呵呵,刚才只不过逗你玩儿罢了,辔绳在我手里,怎么放你走?走,先带我们到一个有人烟的地方去!

那倒是容易,马说,驮着他俩穿过一大片田地,渐渐走近一所农舍。农舍屋檐下挂着长串的红玉米、辣椒、大蒜等物。院门是开着的,院墙很低矮,哪怕是小孩都能翻过去。

谷对臧耳语道:你要卖这匹马,可别要价太高了,一则他们出不起,二则他们真要认得这马,肯定能猜出是我们偷的。我看,只要他们肯出咱俩的身价,那就把马卖给他。

臧说:嘘!

马说:能卖多少钱,我并不在意。我只是奢望这位新主人能告诉我慧骃国在哪里,可即使他知道,又怎么会放我走呢?

臧下了马,在院门那里招呼了一声:有人吗?

有个老头儿弓着腰走出来望了一下他们,手里还拿着一根搓了一半的绳子。

——是过路人?想借宿一下?把马牵到屋后,拴在那棵枣树上吧。

臧与谷栓好马,进了屋,见屋里东北角有一个大炕,炕边上还坐着一个老头儿,也在搓绳子,看到他俩咧开嘴笑了一下,露出残缺的牙齿。靠南墙有个小炉子,火不是很旺。

——我们这儿的炕不是很大,不过,要睡四个人还行,哈哈,二位又不是很胖,再说,天冷,挤一挤也暖和不是?二位打算住几天哪?老头儿问。

臧挠挠头道:这个……还不一定呢。我们本来是跟随我们东家去京城送货的,不料想在路上碰上了大盗柳下跖,(他看了一眼地下的绳子)他用绳子把我们都绑了,先是指着我们东家,问我们:咋样?一路上你们这个老板没少折磨你们吧?是不是克扣你们工钱还不给你们吃好的?起早贪黑干活走路还整天挨骂?我替你们出了这口恶气如何?——我们都默不作声。柳下跖就拿刀指着我们对东家说:这俩小坏种在路上没少给你添麻烦出乱子吧?我替你除掉他们如何?最多再花钱买两个。东家说:只要大侠能放我送这批货物到京,怎么都行。钱财多少不要紧,生意人讲的是一个信用,答应了人家,货送不到,信用就毁了,再说这批货还是送到天子内藏的呢。这俩小子您就看着办吧,或者收了插菊花,或者杀了喂狗,都悉听尊便。我们俩就都叫将起来:别呀,别呀!我们俩加起来也值百金的啊!柳下跖就大笑起来,把刀指向东家,说,你的麻烦就在于你有这个脑袋,脑袋要是削下来,就什么麻烦都没有了。就这么说着,一刀砍了东家的脑袋,血直溅到我们身上。他又对我们说:你俩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不像你们东家这么作恶多端,我就先饶过你们,只是你们东家为你们掉了脑袋,你们也不能这么着走了,我得给你们留下个记号,于是,他就——(他举起自己的左手,并且拉过谷的左手也举起来给两个老头儿看)——这就是他给我们留下的记号,之后他就给我们松绑,让我们骑上外面那匹马,我们也不知道该去哪里讨生活,就信马由缰来到这儿,是想借宿几天,找点事做,可是我们也没有钱,只有这匹马……

——所以你们想把马卖了?在炕边搓绳子的老头儿问,要卖多少钱呢?

——听我们东家说,这是一匹宝驹呢,叫什么超影来着,当时用了千金才买下……

——你们东家叫什么?

臧迟疑了一下,一直没说话的谷答道:东家的名号我们是叫不得的,不过现在东家死了,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我们东家的尊号是骈拇……

骈拇?搓绳子的老头儿瞅瞅给他们开门的第一个老头儿,所以你们想卖多少钱呢?

我想,臧支吾着说,百金就够了……

百金就够了?跟你俩一个价?

要是你们嫌贵,五十金也行……谷插嘴道。臧踩了一下他的脚。

五十金?你们主人千金买下的马,你们卖五十金?哈哈哈哈!十金如何?

十金就太少了,不过……臧与谷互相打量着,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唉,很可惜啊,我们没有多少钱,十金都不一定有呢。桀溺啊,去把咱们的钱拿来,数一数看够不够买马的。第一个老头儿说。

叫桀溺的老头儿拖过炕头上一个小匣子递给臧,说,数数,看看有多少钱?

臧接过匣子,见这个匣子乌油油的,甚是沉重,和谷在一起摸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打开,正要抬头问,脑袋上已经被重击了一下,只来得及听见谷的一声惊叫,而谷的惊叫只发出了一半,脖子上已经被套上了绳索,吊到屋梁上去了。

桀溺在臧的脑袋上又补了一斧头,确认他已经死了,就将尸体拖到门口那儿,问第一个老头儿道:长沮兄,我刚才明白你的意思,却不明白你为何决定要这么干,是为了抢马吗?

长沮说:马又不是他们的,怎么能说是抢?他们自知是逃跑奴隶,编谎又编得漏洞百出,这么笨,我们哪怕放过他们,也难保不被别人捉了送到京城领赏金。逃跑奴隶嘛,活的比死的值钱,但是送去也难逃一死,只不过多受一些折磨而已,死在我们手里倒好些。我们要是留下他们给我们干活,一则并没有那么多话给他们干,二则让城里人知道了,反而给我们添麻烦。我们已经把钱给他们了,可他们没有福,连怎么开钱匣子都不会,活该让我们拿他们去领赏么。走,再看看那匹马去——

两人转到屋后,那匹马把头转到一边,流下泪来。长沮就去摸他的头,说:马儿唉,你哭什么,难道是哭那两个奴才吗?

马儿说:他俩有什么好哭的,我只是突然看见了自己的命运而已。我想你们俩非但不知道慧骃国在哪里,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告诉我吧。就算是告诉我,也不会放我走吧。

长沮说:嘿嘿,你说对了。的确如此,可是谁又能过上自己满意的一生呢?谁又不是怀着一个愚蠢的想念,以为这个想念可以让自己飞腾起来,为了它忍受着屈辱和琐屑,最后却像这两个奴才一样草草死掉呢?

桀溺摸着马背,又用自己的膝盖顶了一下马的大腿,说:的确是神骏,给我耕地,实在是可惜来的。

长沮说:这有什么可惜的,就比如说我们俩吧,空怀经天纬地之志,旷古绝今之才,没去为周天子与诸侯卖命,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俯仰庙堂之上声闻山林之下,而是躬耕于畎亩之间,难道就可惜了吗?


春天来了,长沮、桀溺在超影身上套上缳辔,拉上犁铧,在积雪初融的田里经地。长沮在前面牵马、桀溺在后面架犁。

长沮对马说:怎么样感觉?以前没干过这活儿吧?还适应吗?

超影说:还行吧。自然,在一些马看来,奔波于驿站之间,为骚人思妇传递书简,运载生鲜,才是最能发挥我们特长的工作;驰骋于疆场之上,为勇士武人杀敌助力,也是无上的荣光。但在我看来,比起运送无病呻吟的情书,消渴解馋的生鲜,还是帮助你们你们种植五谷杂粮的工作更实在。老子不也曰过吗,天下有道,却走马以粪。我帮你们干农活是天下有道的表征。尽管只是一个扭曲的表征……我始终不能忘怀你们是怎么杀掉那两个孩子的。你们杀了他们领完赏金就完了,为何还有跟我说是怎么杀他们的呢?他们都是不错的孩子,他们的好只有我知道。自自然然地活着,其行填填,其视颠颠,居不知所为,行不知所之, 含哺而熙,鼓腹而游,随心所欲,从无预谋,也无后悔,连撒谎都坦坦荡荡,一副信不信由你的架势。这样的孩子现在很少见了。

桀溺说:你说的对,现在的人哪,都欲壑难填,野心炽热,并以此为荣,把虚荣当作实在,还说,不如此怎么抵挡虚妄的人生呢?其实不过是被自己身体的欲望和时代风尚裹挟着前行罢了。就像你前东家,因为占据了得天独厚之地,成了京城首富,每天除了装神弄鬼撅着腚拜玉屑,就是在家里接待八方宾客炫耀自己的所得,要你这个日行千里的宝马何用?把你养在家里,还得再找四五个奴仆伺候你,除了夸耀还有别的么?若是在之前见素抱朴的时代,臧与谷也可以过着没心没肺的日子,也不会被人抓去做奴隶,也不至于落到逃亡的命运,我们也不至于为了几个赏金而杀他们。我们要是遇上好时候,也不至于临到开春了连来年的种子都没有,只好靠杀他来领赏金再来买种子。这都要怪圣人啊。圣人说:要有文明,就需要有创造,要有创造,就需要有分工。必须有少部分人劳心,大部分人劳力,劳心的是主人,劳力的是奴隶,奴隶里面再分出等级来,有上等奴隶,有下等奴隶,好让奴隶干活的时候有个奔头。忠诚勤快伶俐的可以做上等奴隶,偷奸使滑懒散愚笨的只能做下等奴隶,想跑的,不听话的都给杀了。这些都有利于文明,有利于人的进步的,是比自然淘汰更有效的人工淘汰。主人爱护忠于自己的奴隶,这叫仁;处死反抗和逃跑的奴隶,这叫义;自己吃饭时让他们饿着肚子在旁边弹琴唱歌跳舞助兴,这叫乐;吃饱了以后把剩饭剩菜丢给他们吃不浪费,这叫礼。圣人呢,话自然都是对的了。人尚且是这样,马就更不用提了。可惜啊,圣人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我们俩呢,本来是上等人,你呢,本来是上等马,可看看现在……

前面的长沮咦了一声,指着不远处说:那是谁?

他们都停下来,见不远处河堤上有匹瘦马拉着辆小车、跟着四五个人慢腾腾移过来。驾车的是一个胖汉子,从河堤上小跑下来,问:嘿!老害!去蔡国是走这条路吗?

长沮撇过头去,笑道:老害?哈哈哈!

胖大汉子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道:我们那儿管年纪大的都叫老害,你们这儿叫什么?叫大爷?

长沮说:随你叫什么。你们师徒不是把“礼”整天挂在嘴边上吗?敢问“老害”是何礼?

桀溺说:莫非你们是鲁国来的……?

——是。那边便是尊师孔丘,不才是门下仲由。尊师以济天下为己任,故此栉风沐雨胼手胝足奔波于列国之间,这次去蔡国也是为了此事。长者可以告诉我路怎么走吗?

长沮说:呵呵。你们夫子不是无所不知的圣人吗?要是问路呢,看地图更靠谱;问道呢,自有周礼在。当年齐鲁会盟,齐公令倡优嬉戏于前,你们夫子主盟,以为这是违背周礼之举,但因无法惩戒齐公,便让有司把几个优伶拖下去刖了足,我的两个朋友就在其中呢。这套办法很好,大可推行到各国去,杀光无礼之人,就只剩下你们师徒这些有礼之人管事了。要完成这个大业,可从目下开始。周礼说,令:男三十而娶,女二十而嫁。可我们这两个老害,不好好娶妻生子,反而二男同居一室,同经一田,这两个老害是不是深违周礼之大义?是不是该杀?

——嘿嘿,岂有此理,二位其乐融融,真隐者也。

……

桀溺说:现在,我们的讨论陷入了窘境。本来你是来问路的,但现在却转入了对我们两个人的自我道德审判,以及孔丘是否当得起圣人的称号,而你则纠结于是跟随我们的话题保持最起码的礼貌还是继续问路还是立马回到夫子那里的艰难选择中。要做出最好的选择,需要明了世界的本质为何。我们的世界是所有可能的世界中最好的一个呢?还是只是随意创造出的一个呢?我认为是前者,理由是只有在这个世界里我才跟长沮在一起,并且找到了世界上最好的一匹马给我们经地。当然这个世界是很不公平的,被你夫子刖的那些优伶现在成了幽灵,在黑暗中哀叹,连一个名字都没有留下,只是夫子荣耀的点缀。而你们夫子只为此得到了小小的惩罚,就是在庄子的梦里也遭受了刖足的命运,而我们这两个混蛋呢,为非作歹也好,行善积德也罢,并没有人关心,只是因为对你们夫子表示了不敬,才会留在你们的记忆里。等你们的车马消失在我们的视野里,我们也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不会有人再提起我们。你呢,你过来问路,让我告诉你,夫子的路是宽广的,怎么走都行,夫子无往而不成为圣人,可是你的路只有一条,在这条路上,你有享受不到的艳福躲避不开的横祸在等着你,你不如留下来给我们做干儿子养老送终倒好……

子路脸红道:这个……再议,再议。你们这匹马很不错,愿意卖吗?要是急用,我们把那匹马换给你再贴钱给你也行……

长沮说:你们夫子果然博学多识,一眼就认出这匹马的高贵出身了吧。他叫你下来其实是为了买马而不是为了问路吧,只不过直接提买马怕我们漫天要价恐怕你们出不起,才以问路为名,好像是顺便买马一样!你回去告诉夫子,别以为我们不认识这匹马。穆王八骏之一的超影,谁不认识呢?更何况这匹马自己就会讲话啊。我们不会卖他的,出多少钱都不会卖。再说,他也不会跟你们走。你可以亲口问问他,他愿意跟你走吗?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尽管我们很穷,只能喂他麦草吃,可是他却深深地爱着我们,就像我们从小养大的孩儿一样。为什么会这样,我也不明白,但这世间有很多事都是难以弄明白的,这不是因为世界想对我们故意隐瞒什么,而是因为我们太蠢了。这就是为什么你们夫子总是奔波在路上,后面飞扬着像万世虚名一样高的尘土。这就是为什么你会被剁成肉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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