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港苑里,房东说楼下有人找我,已经好几次了,后来我从房东安装的楼下监控探头看见,那是江蓝。我立马跟房东通了气,我说那女人再找,就说我已经搬走了,叫她别再来,房东自是明白几分。
阿力说江蓝找我,我跟阿力说:“你给我找了个纠缠不清的神经病女人,她流产的都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孩子,我也没有看见她流产。况且我已经叫你帮忙转给她几百元的营养费了,还想怎么样?再说了,她是我什么人啊,无名无份,又没有谈婚论嫁更没有法律证书,我出去找女人干她什么事,那是我的自由。”我挂了电话,没有再与阿力论说下去。
我想了一招,把江蓝的电话、微信等告知了阿力的现任老婆,煽风点火说这个女人常打电话发信息找阿力,让她盯着点。果不其然,阿力的现任老婆是极其泼辣多疑的性子,马上利用各种能用的手段对江蓝展开了人身攻击。可惜,阿力这个老婆实在是猪脑得很,不出几天,她攻击江蓝的信息被发布到了当地的论坛网上,一时之间,满城风雨,我也隐隐地害怕更多的事情被揭了出来。正在我惶惑不安之际,阿力站出来替他这个老婆公开道歉,这事就算这么遮掩过去了。
只是,很快,江蓝就找到了我常聚赌的地方,就是我此前提到的那个以洗衣店打掩护的赌馆。只要我的摩托车往赌馆门口一停放,江蓝准能认出我的车牌号,虽然她进不来,她也不敢闯进来,但渐渐地,赌馆的老板也认得了江蓝。为了能让我安心进出这个门店,我让赌馆老板恐吓江蓝,他为了保住我能带给他的丰厚回报爽快答应了。
他给江蓝拨了个电话,我是在一旁听着的。电话里,他声色俱厉地说:“你住哪里住在哪个小区,我是知道的,你有什么亲人,你女儿在哪里我也是知道的。识相的就不要再来这里。你知道我这里都是些什么人吗?你惹得起吗?……”
江蓝果然没有再在赌馆门口出现。
只是我千算万算,江蓝还是再次找到了青港苑。后来我才知晓,她是在楼下看见了我的摩托车,然后趁着其它房里的租客上下楼梯之时尾随上来的。
我打开门,江蓝走了进来。一些日子不见,我吓了一跳,这个女人,神情恍惚,头发蓬松散乱,虽然那张脸蛋的轮廓依然清秀,却没有一丝血色,苍白如鬼魅一般。女人没有说一句话,直愣愣地进了浴室,我以为她要去解手,只听得一阵水龙头哗啦啦的流水声。结果,她出来的时候,捧着浴室里的一个洗脸盆走了出来,里面盛着大半盆的水,我正仰躺在床上,正纳闷她要作何举动。冷不丁地,那一盆水便朝我头上尽数泼下。顿时,床单、枕头、被套……无一幸免地陷入一片狼藉。
“他妈的,你要是个男人,我今天就把你打死!”我豁地从床上跃起,一个拳手握紧,差点就打在女人脸上。女人一动不动地站着,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我放下拳头:“哼,我要是打你,你肯定报警讹我,我才没那么傻。”
我愤怒地掏出手机拨了房东的电话:“马上到我房里来,马上!”
不出两分钟,楼下的房东(阿力的堂哥)走了上来。
“你怎么把这个神经病给放上来了?你看,我的床已经让她给泼成这样了。”
“我哪里让她上来了?我根本就没开楼下的门,谁知道她是怎么走上来的?”
“马上叫她出去,把她给我赶出去。”我愤怒地恨不得杀死这个女人:“他妈的,这里不是你的地方,我是你什么人啊?马上给我死出去!”
“喂,这里是我的地方,你要再闹,我就报警了。”房东推了推江蓝,毫不客气地叫她离去。
然而,眼前这个女人就像石化了一般,死死地定在原地一动不动。怒火腾地流窜过全身的神经细胞,我一把拽住这个女人就往外拖,拖到楼梯口我发狠地把手一挥,待突然意识到什么,一切已经晚了,那个女人的身子已经滚落下楼梯,砰,一声极有力而沉闷的声响过后,一个身子蜷缩在楼梯的转角之处,一阵抽搐。
一阵的错愕之后,我有一阵深深的恐惧。身后的房东大哥讶然叫了出声:“你怎么把她给推下去了?”
“不,我没有推她,是她自己掉下去的。”
“怎么那么冲动,你快下去看看她怎么样了,把她送去医院。要是出点什么事,可别把这地方给弄脏了。”见我站着没动,房东又叫道:“你赶紧打报警电话呀,赶紧打120急救!”
“不,打报警电话她肯定讹我们的,才几级楼梯而已,她没死,你看,还能动,这个疯子,让她自己离开就好。”说这话间,我已经冷静下来了,因为我看江下面那个身子慢慢地蠕动着扶墙半坐起身,然后,几乎是挪着爬着往楼梯下面而去。
“把她扶下去,带她去医院吧。”房东看这情况貌似不太严重,语气也没那么冲了。
“不能去扶她,她这疯子,是装的,让她自己离开就好。”
“我不了解你们之间的情况,你自己妥善处理吧。”说着,房东走下楼梯,从江蓝身边绕了过去。
我转身回房,看着床上那一堆湿漉漉的被褥,当真是连睡的地方都没有了,再看看刚才自己一怒之下冲着那女人砸碎的玻璃酒瓶、掀了一地的衣物,满屋子都是触目可及的狼藉,顿时心中怒火更盛。这里,是断然不能住了,也住不下去了。为免夜长梦多,得尽早搬走。当然,厂里也有集体宿舍,但那鱼龙混杂、空气污浊之地我是断然不想住进去的。一时之间要找到比青港苑这里更理想隐秘又清净的住处还真的比较难,不过匆忙之下到几个酒肉朋友那儿找地方挤挤应该还是可以的,当下我便拿了钥匙出了门。
走下楼梯的时候,那个女人已经不在了,只是那转角之处的雪白瓷砖上,赫然映现出一滩血迹,不免有些触目惊心,再往下走,果然台阶上都有星星点点的血渍,我惴惴不安地走出了楼梯口在楼下发动了摩托车,将要出得小区门口的时候,一个女人瘫在一旁的水泥地上,有三五个人在旁指指点点,没有人上去搀扶。我停下车子,走上前去,微蹲,看情形,那女人确实晕厥,额头上还有未干的血渍。这情形,竟是如此熟悉……
旁边有人问了一句:“你认识她?”
“不,我不认识她。”我拼命摇头,赶紧起身。
“那你千万不要去扶她,不然,会惹祸上身的。”
“对呀,这个女人也不知怎么回事,还是报警或者打120吧。”
几个对话之人虽是小区里进出的面孔,但彼此也是不认识的,听到他们有人说报警,有人说报急救,我赶紧驱车逃离这个现场。
惶恐数日,没有收到任何声息,我终于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
这一夜,我回到了梨花镇上,家里的房子正在加盖第二层,我与母亲仍挤在一个房里。母亲在我房里的窗子下另外搭了个铺盖带着小侄子睡下。窗子外面,是一片果木与蔬菜地。时值隆冬,夜黑风高,旷野里吹来冬天里的特有的冷风。一旁睡下的母亲与小侄子渐渐传来安稳的呼吸声,我也早早缩进温暖的被窝,打开手机微信和几个衣着光鲜,打扮入时的少妇头像热聊了起来。那是我通过搜索“附近的人”加到的好友,但凡开放“附近的人”都是或寂寞或风骚的货,所以都是很容易上手的角色。
正聊得起劲,手机屏幕突然跳出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这,会是谁呢?我点了接听,那端一阵沉默,我便挂了线。只是,这号码再次打来,我再接起,一个熟悉的声音自话筒里传来:“请你出来一下。”
出来?从哪里出去哪里?
“我已经不在青港苑住了,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
“你在不在青港苑不重要,请你告诉我,那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也不干你的事,我跟别的女人睡觉干你什么事?像你这样的女人真是不要脸,我都不要你了,你还拼命打电话来找我干什么?我警告你,不要吵我休息,不要再打电话来烦我!”我看着一旁转醒的母亲,故意大声对着手机里的那个女人吼到。
“我,不要脸?”话筒里传来一阵冷笑
“是啊,你不知道你不要脸吗?你怎么不去死啊?你还有脸死缠烂打地打我电话啊?像你这种女人,早死早超生!”我几乎是跳起来吼到,然后把电话挂掉。
挂断,对方又打来,再挂,再挂。如此反复几次,我愤怒地调成了飞行模式。
母亲问这电话谁打的。
“还能是谁,就是那个神经病女人吥,孩子流了想不开,甩都甩不掉。”我是跟母亲提起过江蓝的。当然,我是这么跟母亲说的,我说这个女人虽然漂亮有文化又多少有点家底,但是之前怀上孩子因身子太弱很快就保不住了,如果不能生孩子,再漂亮也没有用,我便把这女人甩了。
母亲一听,立马非常赞同:“那是绝对不能要的,早甩早好,再说,你也老大不小了,漂亮不漂亮,娶个过得去的就好。只是这女人,怎么这么不要脸,人家都不想跟她过了,还缠着人家不放,丢人啊!”
听着母亲如此支持,我便添油加醋地描述着江蓝的诸多身体弊病与不可取之处,转而又绘声绘色地道出江蓝的诸多“下贱”之事,母亲听后更是对江蓝咬牙切齿指天骂地。就这样,我与母亲共同愤然地唾弃着江蓝。
家里人都习惯在入睡之时在房里留一盏灯,我便在这微弱的灯火下渐渐入眠。
夜里,仿佛起了一阵风,刮得窗玻璃沙沙地响。梦里,隐约听见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又仿佛那人就站在窗子外头。
“姓荣的,你该醒了。”
“姓荣的,你不用躲了,你该醒了。”
母亲床塌边的窗子被打开,母亲在迷糊中爬了起来。我仍是蜷缩在被子里,模糊间听见母亲对着窗子外边喊到:“你是谁?你找谁?”
“我是谁?你可以问问你儿子,我是谁!”
“你是不是找错人了?半夜三更的,你干嘛来开我家窗户?你到底是人是鬼?”母亲厉声问到。
“我是人是鬼?你儿子刚才不是告诉过你了吗?”窗外,是一个女人的一阵冷笑。
母亲顿时清醒地起身与窗子外头的人对骂起来:“唉哟,你这个女人真是不要脸,人家都不要你了,你还缠着人家不放?你这个女人到底知不知羞呀?你还有脸找到这里来?这都几点钟了?你这样三更半夜跑到这里来找人,你是没人要啊还是有病啊?你当真是神经病啊……”
“不要脸?缠着人家不放?神经病?……哈哈哈哈哈……是这样吗?”这是多么阴冷凄厉的笑声。
我抽出手机看看时间,凌晨两点半。这是在做梦吗?这女人,是怎么找来的?而且,我这间房子的窗户被几株树木遮掩得极好,她又是怎么摸到这里的?只是,不管她怎么找来的,我得躲在屋子里,只要我躲着不出去,她便不能奈我何,如此想着,我便始终一言不发地躲在被窝里,我也确信这个女人闹不出什么动静,天这么黑,风这么冷,一会她就在风中萧瑟了。
“阿姨,我现在还可以叫你一声阿姨,”女人的声音突然泛起一丝甜美礼貌的尊称,复而郑重而沉顿:“请转告你儿子,让他马上出来!现在就出来!”
“你是不是真是吃错药了?你一个离了婚有孩子的女人,我儿子就算把你睡了,现在不想要你就不想要你,你还有脸闹到这里来?像你这种狐狸精,都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给睡了,谁还会要你?要是换了以前,你这样死不要脸的女人早就给拉去浸猪笼了……我可给你脸,别吵醒人,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母亲已经愤怒得恨不得操起扫把往窗外戳去。
“不客气?你们要怎么不客气?”窗子外头的女人在这寒夜里发出的声音仿佛从阴冷的地狱里传出来的一般,我从来没有如此害怕听到这声音。她的声音是如此婉转灵动好听,如今听在我耳里传进我心里,我就像听到了催命符一般。
只是,我很快告诫自己,冷静,冷静!是的,我确信以我对这个女人脆弱程度的了解,她也许不过是发发疯虚张声势罢了。我也确信以母亲的毒舌与狠辣很快就可以把这神经女人摧毁于无形。果不其然,母亲不知何时已弄来一盆水,准备往窗子外头泼去。此前我就已告知过母亲,这死女人曾拿水泼过我。眼下见母亲如此阵仗定是要以牙还牙的,不禁从心底暗暗佩服了一把,我的好母亲!
只是,当母亲朝窗子外头泼水的时候,已经没有了人影。
“哟,这有病的死妖精,跑了?刚才不是还叫嚣吗?”母亲转头向我:“你都弄了些什么女人啊?三更半夜地跑到这里来,这种女人你也去惹?你真是给我作死!”母亲话音未落,钻在被窝里的小侄子揉着惺忪的睡眼爬了起来,看样子是被吵醒了。
“哎哟我的小祖宗,这就给吵醒了,这杀千刀的死妖精……”
突然,一声巨响轰然传来,仿佛整间屋子都抖地颤动,我本能地从床上弹跳而起。有那么一瞬,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只是很快,那声响便如巨浪翻滚一般汨汨而来,瞬间侵袭了整个黑夜。
我又清晰感觉到了自己某一根神经的断裂,造成这种断裂外力的正是那不绝于耳的声源,那是一阵突如其来的玻璃的碎裂声与敲击钢板的脆响!是门还是窗?不,应该是我家刚刚安装上的不锈钢玻璃门。仔细听清,那是借助于硬物暴力砸门的声响。
这女人,难道她找人陪她一起来了吗?以她的身子,哪来的这种力度?
“喂,你个死不要脸的,你想怎么样?你当真要敲坏我家的门?你找死吗?”母亲在屋里冲着大门的方向大声吼叫!
那震耳发聩的声响非但没有因为母亲的叫骂而停止,而是很快就盖过了母亲的叫骂声!哗啦——哗啦,玻璃的碎裂声一声接一声,每一声都仿佛是极愤怒与仇恨的宣泄!
我突然意识到,根本不用我走出去,只要那门一开,我就会给结果了性命。看这阵势,我已经感觉到家里那扇大门已经快挡不住了。
家中老老小小一应全被吵醒了,只是没有一个人敢出去开门。
是的,我错估了这个女人的发疯程度,她,已经彻底疯了,疯得不顾一切,不顾一切到可以毁灭一切……
“报警!马上报警把这个疯女人给抓起来!赶紧报警!”我很清楚母亲说的“报警”,因为我弟就在当地派出所,报了,就是他们所里的人来,所以不管黑的白的,他们说了算。只是,我不敢向家里人透露,外面那个女人,是了解我们家的社会关系网的,她当下如此烈性,定是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来的。
母亲终于打开了大门,映入眼帘的是碎了一地的玻璃渣子,在冬天里清冷的夜色下泛出雪白锐利的光芒,与屋外那个女人寒利的眸光交相辉映着,发出凌厉与凄绝的控诉。
女人,一身素缟般的装束,浑身上下一片雪白:雪白的头巾,雪白的针织外套,雪白的裙裾……如鬼魅般的雪白仿佛铺天盖地而来!这,是来索命的画中女鬼吗?这女鬼手中还握着一块砖头,不用看,这砖头正来源于我家屋外堆放着的那一堆。好现成的工具!
只是,在我还来不及也没有这胆量迎出去之际,年迈的父亲与母亲已冲出门外准备操家伙朝江蓝动手,却见女子的身影一闪,丢了手里的板砖,随手抓起地上的一块碎玻璃直抵着她自己的脖子动脉处。
所有人瞬间僵住!
我没敢走出去,与女人四目相对的一刻,她愤怒的双眸早已蓄满嗜血的仇恨!这本是一双无比澄澈漂亮的眼眸,如今我却从中读出了死亡的意味与毁灭的气息。此刻,这双眼睛的主人浑身上下蓄积着复仇者的火种,只要一点稍稍的导火因子,便速成燎原之势,足以焚毁一切的一切!
弟媳抱着孩子从房里走了出来,看这情形一言不发地走回屋里。老弟则拿起手机在一旁按着。
屋外的女人几步走到大门坎,又警惕倒退几步,仍是紧握手上的玻璃碎片:“请你告诉我,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设了什么局?”
也许是伪装与逃避,也许是真的后怕这个女人一步步逼近,我似乎陷入了一种醒不过神的状态,直愣愣地看着那触目惊心的殷红液体一点一滴地从女人紧握玻璃碎片的手掌中一滴一滴地滴落下来。
她,这是要将复仇进行到底吗?且不惜以生命作为代价也要进行到底吗?
“告诉我,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天晚上?哪天晚上?”我嚅嗫着,说出她在此出现的第一句话。
“你,不要装傻!”女人忽地将手中的玻璃碎片愤怒地朝我投掷过来,我本能一侧身,几片玻璃噗地飞打在一旁的实木沙发椅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老天呀,怎么会招来这么一个疯女人?”母亲骂骂咧咧地叫嚷,一边看江蓝扔了手中的玻璃又立即上前去:“你这个不要脸的疯女人,赶快给我死出去。”
“我不要脸?”女人的目光扫向四周,迸发出无比骇人的光芒。
“你当然是不要脸,不就是跟男人睡了,流产了,想不开了就闹上门来。你要是不脱裤子,我儿子能把你睡了吗?你这还不够下贱吗?”父亲也张嘴开骂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你们,把所有的话再说一遍!”忽地,她似乎警觉出有人要挨近她的身旁,立马拾起地上的碎玻璃片再次抵住自己的脖颈处:“不要过来!你们,都不要过来!”
面对着眼前出现的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员,女人浮现出一丝冷笑:“我知道,这家人的其中一员就是你们所里的人,你们也是受人之托前来忠人之事对吧?我也略懂法律,如果你们想利用职权来对付我,就要先了解清楚所有的真相!”如此一字一顿地说着,却是掷地有声地震住了在场所有人。
女人警惕性地立于一旁与所有人展开对峙,她早已察觉出在场所有人在互打眼色,却选择性地视而不闻,同时她忽略掉我的父母双亲仗着有利形势对她展开的各种语言侮辱与攻击,而是用着一双我不敢直视的眼睛将聚焦点锁定在我身上,口中不停地重复发问:“告诉我,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告诉我!”
“好,”我深深咽了口唾沫,慢条理斯地说道:“我告诉你,我没有结婚就有自由选择的权力,我爱跟哪个女人在一起就跟哪个女人在一起,你管得着吗?我跟哪个女人上床,跟哪个女人睡觉关你何事?你现在找上门来纠缠我,你还要脸吗?是你勾引我上了你的床,你怀孕流产怀的是谁的种又是怎么流掉的我根本毫不知情,我还仁至义尽地叫阿力代我转给你几百元营养费,你说说,你还要脸吗?你不是问那天晚上发生什么了,你是想问我看见了什么吧?我看见了你勾搭了我同村的兄弟上了你的床,就在你家房子,要不要我现在把我同村的兄弟某某给叫过来对质?你说你到底有多下贱?……”
话音未落,一旁的女人脸色早已惨白如纸浑身颤抖,仿佛是瞬间被撕碎的灵魂。她就那样瞪大着眼睛站在那里,死死地咬着嘴唇,突地,一口殷红从她口呛喷出来,而后,整个身子如风中飘摇的落叶无声地往地上抖落……
后头离得最近的一名年轻警员早已乘隙夺下了女人手中的玻璃碎片,见女人瘫然坠下,眼疾手快想捞一把却已是慢了一步,幸得另一名警员上来先从地上搀扶起女人的上半身。就在女人被从地上抱起,长发往后仰垂的瞬间,额前露出一道赫然的伤疤,我恍惚瞧见了还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她的小腹,微微隆起的小腹,那,是什么?
出警的领队吩咐我母亲去冲一碗白糖水,然后把我弟叫了出去。
一碗白糖水端到了女人的面前,女人的眼神极度空洞,空洞得让人不寒而栗。她抬起手,打翻了碗里的水:“我,死也不要喝这家人的东西。”
有人提议说把女人送去医院,女人虚弱而倔强地摇头拒绝。
闹剧,最终以一名住得离雅苑小区比较近的警员开车把这女人送回小区楼下而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