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鱼鳞一般的云层,叠在上空,太阳却不见一点踪迹。庭院里肥壮的石榴树,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那骨朵儿半开半合的,那老拇指一样一样的小石榴,都好像要蔫过去了。可是,树枝顶的鸟儿睡得那么安逸。面对着我的小菜,小花,小树,躺在摇篮椅上,宛如那安逸的小鸟儿。
今年怎的多了一个月,倘若能过得了今年,我便是多存在了一个月,30天左右的日子。一想到这里,莫名感到高兴。再过10来年我就活了足足一个世纪了,老头子离我而去,真不知道哪一天我就会踏入鬼门关了。日子还在过,青年的光华一去不再来。
(一)
“啊奶,啊妹,饭做好了,快来吃饭了。”这是我家大孙女喊我去吃饭嘞。她们小年轻们一在家里,就会让我觉得特别开心。有人给我做饭吃,最重要的还是陪我一起吃饭。我这小孙女怕不是还没起床吧,我都吃了一碗饭了,还不来。“博云,你去看看你妹子,去叫叫她去,快一些来吃饭,冷了就不好吃。”博云放倒皱起了倒八眉,嘴里嘟嘟楠楠的“她吃的话,她会下来吃的,不用管她。”紧接着扒了半筷子的饭吃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这小孙女总是睡觉,好像怎么也睡不醒似的。但是,家里人却觉得我是睡不醒的哪一个,我都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想啊想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很快我就来到了,小孙女的门外。 我的这个小孙女最近脾气不怎么好,每次上来叫她起床的时候,她总是要发脾气。就像她那个时候读高中,学习压力大,在学校怎么也睡不好睡不够,火气也特别大。于是我轻轻地推开了门,脑袋伸进去,发现她呀,还在睡觉。我赶紧快把她叫了起来,她眯着眼睛揉了揉眼睛,后面的头发都垂再前面,也不知道弄一弄。之后,便随我一起下楼吃饭了。
这就是我的小孙女,我依然还记得她第一次问我,“我为什么要叫彩云?”这也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是谁给你起的名字呢?唉,在脑海中不断回想你出生的样子。想来想去,得出一个结论:给你取名字的人不就是我吗?我只能稀里糊涂的,回答你,当初你出生的时候,本应该是你外公给取名字,但就在你出生前15天,你的外公突然去世了。你出生的时候,家里的老人都不知道要给你取什么名字,然后就让我给你起名字。我细细推敲,你姐姐的名字叫博云,那就给你取名叫彩云吧。就在我说明的时候,她哈哈哈哈哈笑了一会儿。说,我的名字啊,原来是按姐姐的名字来取的。她又用手敲了敲那笨拙的脑袋,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我还记得有一次过年要去大爹家吃饭的时候,我姐姐突然说我本来的大名难听,要重新取名。爸爸也不知道给我取什么大名才好,我姐姐就给我取了一个,一直用到现在。”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屋子了蔓延着你的笑声,真好听。
我这大孙女和小孙女每一次在家都要吵来吵去,在这个家里增加了许多生气,显得不那么冷清。
小孙女怀里抱着她那淡黄的大熊,那熊都快有她大了,熊抱着熊,盘坐在沙发上,笑嘻嘻的挪近了旁边的姐姐。用她那肥肥的小猪蹄,缓缓地搭在姐姐大腿上。“啊姐,你看这个视频,看嘛,看嘛。”带着一股奶气,摇晃着姐姐。姐姐刚开始没看妹妹递过来的手机,但妹妹不短增加糖衣炮弹,姐姐抵御不了妹妹。看完了视频。紧接着,妹妹就说“啊姐,看得那么细致,是不是看会了呀,看着就好好吃,是不,我想吃,你也想吃,奶奶也想吃,给我们大家一起做吧,好不好。”姐姐经历过了这样的事好几次了,自然明白,如果不答应她,她肯定会不依不饶的。于是便起身,悠哉悠哉地说道“老规矩,你要来和我一起做。”妹妹听了,好高兴,大白牙都笑出来了,连忙起身,跑进货物房里拿出了面粉。跟在姐姐后面,摇摇摆摆的出去了。我继续看电视,坐等吃了。少了她俩,却安静下来了,没有了吵闹声,只有电视机发出的声音。
不知不觉,我怎么就睡着了,醒了一会又睡,感觉怎么也睡不够。沙发肯定有一个瞌睡虫,在床上躺着就没有在沙发上躺着更加容易睡着。孙女们给了我一个很好的提议“干脆在沙发上睡得了。”沙发是客人来了要座的位置,我怎么可以在这里睡觉呢。
“啊奶,吃饭了!”博云在叫我去吃饭了,我睁开了眼镜,我怎么又睡着了,唉。孙女们在的时候,吃饭就不会只有我一个人了。一个人吃一顿,早上煮饭时,只煮一点又全部是锅底的,太硬了,所以要把下午的饭也给煮上,再把下午的菜也做了,下午就不用做菜了。真可谓,煮一顿吃俩顿,省事儿。她们在家里做饭的活就包给她们了,换着花样做,吃的都是新鲜的,好好吃,好热闹,好喜欢这样的感觉啊。
(二)
我总喜欢和彩云道一道我年轻时候的莫些事。她也喜欢我说,这是我的感觉,不知道她心理是怎样想的。每次讲,她都仔仔细细的听我说。
我年轻时候的年代并没有现在富有,那个时候一毛线就可以买到很多东西,而现在一块钱拿给小孩子,他们都还不要你的钱的。苦日子我过了很多,小时候天天跟着生产队做活,什么都做,用工作换粮票吃饭,苦怕了。现在看见儿孙们浪费食物,总爱说那么几句,人家又听不惯的。
以前生产队要修路,就需要我们去挖路。新挖好的路呢,就需要垫结实。我们就去挖土,来垫路,使路地更加坚硬。甚至为了吃饭,什么都不怕,跟着生产队,挖坟,挖出死人的骨头,捣碎、和泥,用来铺路。可能那个时候挖的人多,也就不害怕,现在回想起来都佩服自己哪里来的胆子去挖坟掘墓。为了活下去真的什么都不怕啊。我给孙女们讲的时候,她们都是用惊奇的目光看向我。可能他们不太相信吧,认为我夸大了事实。可一想,假如我没有活到现在,在我年轻的那个年代,假如有人对我说“一个铁盒子就能与相隔千里的人交流;有比火车跑得还快的高铁;人能潜入深海之中…”那我是坚决不会相信的,即使相信了,也是半信半疑,难以想象。
庆幸我还活着,能活在人人吃好吃饱的年代。苦日子我过了一辈子了,在看到孙女们浪费粮食的时候,我就觉得特别揪心。总管不住嘴,什么都想说,自己说的虽然家人也懂,但就是控制不了,就是想要说,每次都因为这个原因,与家人发生争吵。争吵过后,都是各自的心伤。自己已经告诫过自己很多遍了,总改不了。但一家人,没有争吵,就奇奇怪怪的,不自在。
记得年轻时,第一次见我的相亲对象,也就是我的老伴。用现在的话来说,我的初恋,也就是我的丈夫。他第一次进我家的门,居然是来和我相亲的,虽然我们都是一个村子的,却没说过太多的话。都是年龄大了,是时候结婚了,由父母去找媒婆,看那家有适合的姑娘待字闺中。看中了,找媒婆去说和说和。双方父母同意了之后,就可以提一捆面条,一袋红沙塘,一小篮鸡蛋,由父母,媒婆陪着男方去姑娘家里,俩人见了面,互相有感觉的,差不多就可以定日子结婚了。我就是这样嫁给我老伴的。尽管结婚结的很仓促,但他待我是极好的,并没有让我在婆家受过一点委屈。简简单单的日子,平平凡凡的人家,总有幸福神照耀着。
我梦见了那个人,一辈子都冲我笑的人。还是那个样子,没变。一直对我笑,然后把我抱入怀中,是那样的温暖。
八年前,老伴去世了。应该陪我一生的人走在我前面,去了。他很瘦,十分倔强,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只有的性格,就导致他难以放下心中的抑郁。他去世的当天,我去晚了,并没有见他最后一面嘛。当我看见他时,儿女们已经帮他擦洗了身体。骨瘦如柴,只能用这个成语形容他。伤心时会抱怨他:你不该留下我一个人走的。你该带我一起的。千年大山断裂都不能体会我的痛苦,孤独,无感。我坐起身来,蜷缩一团,直冒冷汗。忍不住流泪,久久无法平息我的伤感与孤独感。不知过了多久,天亮了,我也醒了。这是真实的,一种真实感,他回来了,他回来看我了。
(三)
人人都活着,却总在为生活而活着。
你所存在的存在只是你的存在。
一天中的时光,我最最最喜欢的就是,去老人伙。此老人伙的意思就如同表面意思一样,一群老人家,坐一起,唠唠嗑,话话家常。嘿!我家对门的那老太太就是我的特别好的老人伙。这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住得比较近,她来我家,我去她家,出门就可以看见她。原来啊,她也和我一样,种种地,喂喂鸡,还养了好几只狗。每次出门,我俩家的狗总爱跑一处,就像我俩一样,相见恨晚。
她比我小,走路很是轻快。风嗖嗖地吹过,一抬头,她就走开了,离我还是比较远的。有时候,她也会等一等我,我俩并排走过,汗珠如雨露而下。
几乎每一个星期,她在离家近的地方工作的孙女们总是要回家的,俩个孙女一人开一辆车,我在家里就可以看见。她的孙女们都大了,成才了。尽管之前都是在外面工作学习,回家的时间也很少,一年回来过个年,忙的时候想回来都回不来。现在,就是最好的,回家。
我们俩一起去老人伙玩,一天下来能走好多的路哩。家人都说之有利于我们的身体健康,我想,也是的。近年,和我差不多大的好多都相继去世了。我想,也是这天天去老人伙的功劳吧。不仅能增强锻炼,还能去见识见识,哪家发生了什么事,话长话短的,信息量还挺大的嘞。正如,年轻人靠网络,我们老年人靠老人伙得知信息,各有各的好处,各得其乐。
正所谓学到老活到老。老人是很难接受新的事物,事情的,就像我,就很难学会使用手机。现在的电视,我看起来啊,也是十分废劲。孙女去读书了,儿子工作,我一个人在家,干脆就不看电视了,怕弄坏了。虽然家人说过,随便按,不会坏的,可是还是怕,不想添麻烦。坐在门口吹吹风,乘乘凉也是惬意的,太阳下山了,就到沙发上一躺,整个世界都是我的。儿子也快回来了,他几点回来,我心里还是有个数的。要是过了时间点,我就会东想西想的,浑身不舒服,坐立难安。他回来,我总爱抱怨他几句。可每次都管不住自己的嘴,说多了,找烦受。
白天不努力行走,晚上怎么睡得着。
人在活,命在苦。
一天天,一夜夜。
到老不是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