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讲故事,你听(三)——我和奶奶的故事

今天要写自己的故事,好像一下子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简书里面的每一篇文章都是我自己的经历,包括《旧时光》,旧时光的内容是我自己编的,但是里面孙女和奶奶情感是真真切切的。我怀念我的奶奶,真切的怀念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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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懵懂的记住人,记住事的时候,已经是六岁的年纪了。六岁的时候我不明白为什么我的爸妈不在家,为什么我的爸妈不在家里赚钱,为什么家里只有奶奶,为什么我的奶奶有那么多病痛?

我是地地道道的留守儿童,从小是奶奶带大的。2010年奶奶离开了,留存在我脑袋的记忆会随着时间慢慢的变模糊,我一直没有停止过写,这次想写的全一点,记住这个一直很疼爱我的人。

没上学的时候基本24小时和奶奶待在一块,因为年纪小,还需要大人照看,但是六岁的时候我已经很有自己的想法了。奶奶叫我睡午觉,我就乖乖的跟着奶奶一起去睡午觉,等奶奶睡着了,我就跑出去玩,然后奶奶睡醒的时候就满村子里喊我,在家门口喊一声整个村子都可以听见那种,然后我就屁颠屁颠的跑回家里。奶奶很疼我,很少会责怪我,当然出于担心奶奶每次都会苦口婆心的说我几句。但是我还是每天如此,小时候觉得自由很难得,午睡那段短暂的自由我相当的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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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个机会是可以争取到自由的,就是当其他小朋友都很喜欢跟着大人去逛街的时候,我就不和奶奶去逛街,我会和奶奶说我去邻居家玩,乖乖的,她买东西回来给我吃就好了。然后当奶奶离开的时候,我就是没人管的小屁孩了,想玩啥就玩啥,什么都不用顾忌,哈哈哈哈哈哈,我小时候真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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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经常还是和奶奶一起去逛街的,通常在乡村小道上我走在前面,奶奶走在后面,奶奶腿不好,每走几百米就要歇一会,每次我都要停下来等等她,现在想想那个画面真可爱。

我小时候很挑食,也很有自己的脾气,小时候觉得奶奶炒的菜很难吃,就只吃白米饭,对于菜一口都不吃,现在长大了,难吃想吃也是吃不上了。

到了上学,好像和奶奶一起的记忆就开始慢慢变少了,印象中最深的是早上我们的小闹钟还没响,奶奶就叫我们起床了,因为老人醒的早,觉得天亮了,就该起床了。到现在也是很怀念的,记忆总是美好的,美好也总是让人向往。

我还算是一个很乖的孩子,从上学开始我就很听老师的话,我想当一个被大人表扬的孩子(没想到我小的时候虚荣心那么强)。我的作业经常是超量完成的,考试也总是拿满分,奶奶说我是可以考上大学的,大伯也说我以后是要考大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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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了学校之后就没有那么多时间陪奶奶去逛街了,所以我在学校的时候奶奶是一个人去逛街,刚好我的学校就在街上,印象中她有一次去学校接我放学,我真的超级开心的,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因为那是我人生中仅此一次我的家人去学校接我放学。

我不陪奶奶一起去逛街以后多了一个乐趣,放学回家找零食吃,找到零食就有满满的幸福感,奶奶总夸我聪明,不用她说我就可以找到零食在哪里。其实是她自己不知道她老把零食放在同样的几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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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上学以后,和奶奶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现在可想起来的记忆也越来越少。在小学阶段,一直很暖心的是每次回家就可以吃饭了,冬天奶奶也会特意掐准我放学的时间把饭菜弄热给我吃。在我这半生中,我始终认为回到家就有热饭吃是一件特别幸福的事,是一件暖心的事,是一件虽平凡但却饱含爱的事。

六年级暑假,我去顺德,当时奶奶的腿脚已经十分不方便了,帕金森也越来越严重,不放心奶奶一个人在家,叔叔回来开车带我和奶奶去顺德,那是奶奶时隔7年再来顺德,她说:哎呀,这大街上的车都比我们村的人多啊。我好像永远忘记不了她这句话,永远的印象深刻,虽然不是我带她过来看世界的,却依然莫名其妙的有一种自豪感,你看看,这世界多么丰富多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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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顺德的二十多天,全程都是我陪着奶奶,早上她很早就醒了,也很早把我吵醒了,她每天都去一个离姑姑家有十多分钟路程的足疗店去做免费按摩。我们是走路过去的,她腿脚不方便,过马路绿灯转为红灯她才走了马路的一半,越是走的慢越是紧张,越是紧张又是越走的慢,每天都如一个小孩那样蹒跚走路。但这段记忆又是我印象中重中之重的,奶奶帕金森太严重,全程我都是她的拐杖,被需要的感觉那么强烈但是内心又是那么无力的心疼,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奶奶好好的,然后也好好孝顺奶奶。

因为我小升初中要军训就提前回家了,奶奶说我去哪里她就去哪里,然后我们就一起回家了,那之后她再也没去过顺德了,到今年刚好十年。

上初中了,我要寄宿在学校,第一次离家,奶奶很激动,激动到眼泪在眼眶打转,激动到嘴巴也说不出话来,至今都记得她坐在房间的窗边,我跟她说我要去上学了,她半天说不出话,我问她,她眼睛就包含眼泪,我说我走了,她才勉强说出几个字:走吧。是我们互相陪伴太久,是家里明明很多成员你却一直孤身生活,对不起啊,你养的小孙女也要离家走读到外面看世界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我8月去的学校,10月国庆我从学校回来,打开门不见奶奶,叫了几声,奶奶说腰痛在床上躺着,我以为奶奶躺躺就好啦,但是奶奶连续几天都疼痛的厉害,后来她叫堂哥打120送她去医院,人生第一次看到担架,人生第一次坐救护车,心里忐忑的想我们去医院就好了,确诊是腰椎盘突出,奶奶的其他六个子女没有回来,各自有自己奋斗的家庭哪还顾得上老母亲啊,所以,奶奶还是剩我这个小孙女。对不起,对不起,我要去上学,我在你急的要上厕所却没办法上厕所的时候不在你身边,我在你饿到不行的时候不在您身边,在你在家里只能安静听着钟声走的时候没有能够陪您说说话。有多少次,你说不如死了算了吧,活着太遭罪了。我总是沉默,总是不知道如何去回复你,有时候心里想你等等,等着看我上大学。

那段时间我才觉得,原来啊,你已经离死亡那么近了,我却一直以为你只是老了而已。

奶奶终究还是没等我考大学,在我初一第二个学期走了,那时候恰好端午假期,奶奶三四天吃不下饭了,没有什么力气说话,直到走的那一刻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好了,终于不遭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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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成星星看着我吧,我会上大学的,我会乖乖的,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不要担心我。

端午假期回学校,看到我写有关你的一篇文章---《村口的影子》海报印出来放在教学楼一楼展示,我心里想:你看到了吗?

也许失去的时候只是难过到忍不住掉眼泪,可再往后所有的生活里再也没有你的干涉,没有你的关心,没你的唠叨,却让我一遍一遍的饱尝失去这个东西。

但是,初中两年,高中三年,你的小孙女也这样一个人过来了,把自己照顾的挺好的,在顺德上了大学了,毕业后在顺德工作。

安稳,幸福!

谢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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