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酒 (一)

        不知道老黑家从哪一辈开始酿的米酒了,大家在喝着米酒的时候就在讨论。无论上到九十的老人还是刚会走的小儿,端着各种盛酒的碗,咂咂嘴,再喝一口。大家斩钉截铁地说他们家祖祖辈辈都是酿米酒啊!

        老黑姓黄,单名有字。老黑不黑,也不老,为什么大家都叫他老黑谁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叫也不知道,大家就这么叫着,他也应着。老黑三代单传 ,他的祖父和父亲都不长寿,都是在梦中就作古了。这件事也是村里讨论最多的事。听说曾经有个云游的和尚,在他家的门前站了好久,有好事的乡人就打趣他,和尚好眼力,这家的酒特别香啊!和尚没搭理,望着乡人说这根独苗传不下去呀!乡人很惊讶,大家互相看看也就散了,谁能当真呢!

        秋子是个寡妇,刚结婚一周,丈夫在给别人盖房子时出了意外,从顶楼失足掉下来,据目击者称,很惨啊,摔到石头上了,脑浆都摔出来了。有邻居急匆匆的来给秋子报信,让她准备后事。秋子破口大骂,骂报信的邻居不怀好意,诅咒她。等越来越多人给她报信,她开始骂她丈夫。骂他短命鬼。哭着说她倒霉,刚刚感受到女人的好处就要守寡,她这么年轻可怎么办。村人一时不知该同情秋子还是同情她丈夫多一点。

        秋子丈夫的葬礼在她的谩骂声中结束,又继续骂了大半年。她哭自己命苦,哭自己这么年轻就守寡。全然不顾大家的建议,让她再找个人嫁了吧。秋子依然骂。也不回娘家,娘家弟兄来接她,死活不走,也不知为了啥。有邻居终于看不下去了,端了碗水给她。让她喝完润润嗓子。她二话不说端着碗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打个嗝长舒一口气。似乎再回味着什么,她看看那些想笑又忍住的女人,咂摸着味儿。把碗一摔,上去就扯着离她最近的那个长头发女人的辫子,边扯边骂。你们都是妖精,给我喝的什么,这么怪的味道。边骂边扯头发,顿时拉架的打架的乱成一团。

        秋子低声下气的对着那个女人道歉,说从来没喝过米酒。不知道米酒是这个味道。让大家别怪罪她。还问了好多关于米酒的问题。问她喝的米酒是谁家酿的。热情的邻居就把老黑家给她说了一下。从三代单传到老黑40岁还没娶亲的情况都告诉了她。她不问酒不问和尚,张口就问为啥不娶亲。几个说着话的妇人顿时安静,用一种大家都懂的眼神交流着。秋子纳闷看着大家又问了一遍为啥不娶亲。

        怎么可能呢,为了酿出米酒就要保证童子身。秋子大笑着看着大家。又不是画本里的故事,还童子身。他真的是童子身吗?大家都说那谁知道啊,你可以去试试啊。不知道是谁说的这句话,也真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秋子晚上独坐在梳妆台,侧头看着双人床。脑子里盘算着什么。突然她放声大笑,笑着弯下腰,踉踉跄跄往床上爬去。蹬掉拖鞋,往床头滚去,拉过枕头抱在怀里又往床尾滚去。又滚回原位,两条腿胡乱的蹬着。休息了一下,伴随着兴奋的尖叫声乱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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