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先生，我先下班了”助理Betty探进半个身子对里面专心作画的人轻声说道。鹿晗抬起头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又垂下眉眼。Betty却没走，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开了口:“明天……明天有场音乐会，我想说，你有没有时间……”
鹿晗抬头看到Betty紧张的眼神，把拒绝的话咽了下去，微笑着点点头。Betty激动得声音都提高了一度，毕竟自己已经被婉拒过太多次：“那明天下班了一起过去”鹿晗挥挥手，就低下头继续手上的事。
第二天鹿晗如约早早收拾好手边的一切，站在走廊上等Betty出门。有风从走廊尽头的窗口吹来，鹿晗有点恍神，自己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在日落之前下班了，也从来没在走廊上逗留过，几乎都是工作到晚上九点，然后下楼取车，直接回家。
“鹿先生。”Betty的声音打断了鹿晗出神，他转过身，看到Betty因为害羞而有些潮红的脸，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
音乐会进行了两个小时，鹿晗一直看着舞台，但这并不影响他感受到来自旁边频频的偷看。
鹿晗忽然就想起了很久之前那个人。
“不是来喝奶茶的么？干嘛不喝奶茶，一直盯着我做什么？”鹿晗终于被旁边强烈的视线打败，转过脸笑着说。
男生瞬间露出笑眼，手不自觉搭上鹿晗的腰，下巴搁上鹿晗的肩：“哥好好看，看不够。”
周围的目光逐渐炙热起来，鹿晗有点无奈，但终究不敌面前少年如蜜糖般的笑颜，抬起手揉了揉少年的头发：“越来越爱撒娇了。”
“不喜欢哦？”
鹿晗的笑容越发宠溺：“怎样都喜欢，如果你现在去拿甜筒的话，就更喜欢。”
少年噌地站直了身子，向鹿晗敬了个礼：“Yes，Madam.
突然爆发的掌声打断了鹿晗的思绪，音乐会结束了。踏出大厅的那瞬间，凉爽的空气扑面而来。
室内外强烈的温差让穿着薄裙的Betty打了个冷战，刚要抱住胳膊，鹿晗的外套就递了过来，Betty又紧张又欣喜地接过。或许是鹿晗刚刚的举动给了她勇气，之前一直压在心里的话脱口而出：“鹿先生，我们去喝点东西吧。”
鹿晗看着女生因为激动而发亮的眸子，忽然有些心疼，笑着问：“想喝什么？”
Betty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奶茶吧，我知道你爱喝奶茶……我搜过了你的微薄，叫‘最爱奶包和奶茶’，”说到这里
Betty噗嗤笑了出来，“还以为自己找错了，结果一看头像，不就是你在喝奶茶么。”
尽管自己每天都会在回忆里痛千万次，从别人口中听到那段过去还是让鹿晗感觉被猛地攫住了心脏。Betty赞叹地看着这个男人发怔的侧脸，见他深呼吸了一下，转过来的脸还是带着笑意，只是多了一点更令人心动的东西，Betty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因为她感觉，这个表情是悲伤。
“是我喜欢的人起的。”
这下轮到Betty发怔了，鹿晗已经有女朋友了？难怪一直拒绝自己，但是，为什么，今天又答应自己来音乐会呢？或者……是为了让我知道这个事实？
“我们分开很久了，但是，直到现在也还是很喜欢，应该会一直喜欢吧。”
“今天很谢谢你，叫我过来，很久没散心了，很愉快，奶茶就不喝了，改天请你吃饭吧，我送你回家。”
答应过那个人，这辈子只给他一个人买奶茶。答应过太多事，好像能守住的，就这一个，最小的承诺而已。
“哥。”少年的脸有些模糊，声音也像是透过薄雾传过来。鹿晗紧赶几步，想要抓住面前遥遥微笑的少年，身体却突然急速下坠。
鹿晗全身一震，睁开眼来。四年了，梦境从最初的黑暗激烈过渡到温和安宁，唯一不变的是一直出现在梦里的那个人。他哭叫，责怪，怨恨，微笑，或沉默。四年以来，鹿晗每夜都无数次从有着这个人的梦境中醒来。他转头看了看电子钟，四点三十七。视线滑落到旁边的相框，眸子里印入梦里那张脸，笑得一如既往。
将脸埋进枕头，从眼眶滚落的泪水迅速被棉布吸收，鹿晗喉头一紧，发出的音节又涩又干：“世勋呐。”
时间足够长的话，慢慢就会不痛了吧。慢慢就会忘了吧。当初失去他的时候，鹿晗就是用这个理由安慰自己的。时日那么长，那么不可阻挡，人的感情和和记忆也会如同时间万物，逐渐沧桑，甚至被摧毁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