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雷和杨九郎离开了何九华的家,便回了玫瑰园,此时的玫瑰园里,一片低气压。
郭德纲的书房里,能到的徒弟们,都到了,有一些在外地演出的,没回来的,也都发来信息,表示遗憾。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人群里的尚九熙。
尚九熙,抱着秦霄贤的骨灰盒,交给了,已经哭的不成样子的,站不起来的秦母。
郭德纲目视着这一切,不知该如何是好,此时他其实作为德云社的大当家的,应该说点什么的,可是,事情来的太突然,他根本就没有准备好。
霄字科里,他最看中的徒弟,就是秦霄贤了,这孩子这么些年来,也一直没有让自己失望过,可是如今,可是如今,这孩子,怎么就走了呢。
良久,郭德纲说话了。
冲着尚九熙说道,孩子,璇儿走的时候,没有,没有遭罪吧。
师父,没有,他安安静静的走的,没有遭罪,也没有受苦。
我,对不起,我们两个,真的,什么都没有,璇儿那么做,只是为了让何九华死心,不要为了他难过,师父,我,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有。
说完抱着郭德纲痛哭了起来,他作为,秦霄贤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也是唯一一个陪着他的人,他很难过,也很痛,到了师父这,也终是忍不住了。
郭德纲拍了拍尚九熙的肩膀,孩子,师父知道,师父都知道了,你,你和璇儿,你们受苦了。
杨九郎他们赶到的时候,郭德纲已经替秦母,安排好了一切,包括,老秦的一切后事。
人,散了,秦母,也被李鹤东送回了家,这边的张云雷,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切,他始终不相信,不相信,老秦就那么走了,可是,看到那样难过的何九华,看着那样痛哭的秦母,也说服着自己,这一切,这一切,是真的,真的不是梦。
和师父汇报了一下,何九华的情况,两个人便回到了郎云亭。
一路上两个人,手牵着手,谁也没有说话,直到到了家门口,准备要进去的时候,张云雷还是忍不住的开口了。
九郎,不让九华去参加送别仪式,他会恨师父的吧,也会恨我们的吧,他爱了七年的男人,最后竟是这个结局啊,他要是能接受,刚刚就不会那样了,不是吗?
九郎,我们,我们一定要那么残忍吗?
杨九郎紧了紧张云雷握住的手,磊磊,你记住了,师父这么做,是为了他好,因为他不能再看自己另一个徒弟出事了,你懂吗,磊磊。
哦,张云雷,低头,哦了一声,表示回答。
一夜无话,那一晚张云雷一夜没睡,杨九郎同样也一夜没睡,就那样两个人,紧紧的抱着彼此,失去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情,所以它教会了我们要备感珍惜。
何九华的家里。
何九华其实知道今天是送别秦霄贤的日子,他很想去,可是,他知道,他不能去,他去了,他一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一定会随着那个人去了的,一定会是这样的,如果不是因为这一地的信件,这一屋子的回忆,他早就毅然决然的随那个人去了。
如今的何九华,确实是连活着的力气都没有了,那是尚九熙送来的,秦霄贤,在走之前留给自己最后的礼物。
床上那一条围脖,安安静静的在那放着,是他秦霄贤拖着疲惫的身子,熬着夜,赶工织给自己的,还有这一地的,一地的信件,每一篇都写满了秦霄贤,对于何九华的舍不得,眷恋,还有爱。
30封,每一封上面都有血迹,都有属于秦霄贤的血迹,何九华看着看着,眼睛里的眼泪,便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那种崩溃过后,无声的哭泣,缓缓的袭来。
璇儿啊,璇儿啊,那三个月,你一定很痛苦吧,一定是这样的,一定的,也一定很疼的,我误会你了,对不起啊,对不起啊,你原谅我吧,好不好,你可不可以,回来陪陪我,九华不闹了,不闹了好不好,求求你,回来吧。
何九华靠着那依旧穿着红色喜服的大比卡丘,信一封又一封的读着,心一次又一次的撕裂着,痛苦,一句又一句的在嘴边,不停的重复着。
何九华,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里,张云雷坐在床边看着他。
九华,别这样,你放下吧,璇儿,不希望你这样的。
辫儿哥,辫儿哥,一醒过来的何九华,便一直呼唤着身边的张云雷,张云雷伸出手,轻轻的握住,何九华的手。
九华,辫儿哥在,辫儿哥在呢。
辫儿哥,九华,什么都没有了,什么,什么都没有了,我好难过啊,辫儿哥,好难过,我好想,好想哭啊,辫儿哥。
杨九郎给何九华办理好了手续,一走进病房就看到这一幕,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可还是说了那句话。
九华,你放心吧,送别仪式,很成功,璇儿,也入土为安了,他的墓的位置,是师父亲自挑选的,就在郭家祖祠的边上,离开了的秦霄贤,也依然是他郭德纲的徒弟,一切都安排的好好的,都好好的,所以,你别这样了,放下了好吗?
何九华听完杨九郎的话,松开了张云雷的手,自顾自的闭上了眼睛。
辫儿哥,你们回去把,我想一个人在这静一静,你们放心吧,我不会,我不会自寻短见的,也不会伤害自己的,相信我,我想明白了,自己会回家的。
杨九郎本还是不放心的,可是最后还是拉着张云雷离开了,因为他们知道,此时的何九华,不需要安慰了,他需要自己想明白,也许都想明白了,一切就都会好起来了。
何九华痊愈的速度比杨九郎预想的快,即使大家都知道,何九华在装,在演,可是大家也都愿意陪着他演这一场戏,用郭德纲那句话说,只要人还有气,人还活着就好,在难过的事情,终究是会过去的。
日子,似乎,就在这一场悲伤中,慢慢的抽离出来,又各自回归了正常的轨迹。
杨九郎倚着自家茶室的门口,看着外面形形色色的人,终是做了这个决定,即便张云雷会恨自己,可是他也还是替张云雷做了这个决定,因为他心疼。
他心疼,张云雷的痛苦,张云雷的纠结,自从知道了慕云飞的存在,张云雷的脸上,便多了一种明叫,纠结的笑,很凄苦,很无奈。
此时的张云雷,正坐在茶室的大茶几上,鼓捣着杨九郎新给他买的乐高呢,视线时不时的往门口的晒太阳的杨九郎身上,瞟去,那个小眼八叉的,眉毛一会皱,一会又苏展的,肯定是有事情了,可是自己又不敢问,只能是等着杨九郎来和自己说了。
杨九郎收回了还在门口,踢踏着的脚,终是转身向张云雷走来。
低着头,亲了一下张云雷的额头,扶正了张云雷的肩膀,将张云雷整个身子面对着自己,很认真,很认真的看着张云雷的眼睛。
磊磊,我们,我们去看看慕云飞吧。
张云雷,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先是顿了一下,而后就像没有听见一样,继续玩着自己手里的乐高。
杨九郎见状,他知道,张云雷在躲,他不敢面对,他还是在逃避,可是自己不能让他逃避了,必须,必须要面对这个事实了。
于是杨九郎不死心的又说了一句。
磊磊,收拾一下,我们出门吧,去医院,看看慕云飞去,他是你弟弟。
一句话,张云雷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了,是啊,慕云飞是自己的弟弟啊,自己为了躲着不见他,还故意生了病呢。
可是,如今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正轨,自己好像没有了逃避的理由了呢,不管怎么样,自己都得面对了,是啊,都得面对了。
说着,站起身,往茶室的后院去了,换了一身休闲一点的衣服,拉着茶台里,愣神的杨九郎,离开了茶室。
有些事,有些人,就是这样,当你逃避的时候,他在,而当你面对的时候,他其实真的就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