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伴不了就什么都不算(一)

我叫苏南新,19岁。

和所有花季少女一样就读于一所三本院校。花着天价的学费却不知道能学到些什么。但是对于我这种高考前两天正致命于追求一次偶然相见的男生来说 足以。

就在我认为美好的大学生活即将开始的时候 却逃不了命运给你的蛊。

 

我怀孕了。

 

从厕所清醒的时候还是满脸泪水,但是手里的验孕棒可不会同情我,清晰的两条杠摆在我的眼前,我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办。不舒服有一周了,一直以为是饮食不对出了问题,还买了肠胃药。等来的居然是这个结果。

他是我在朋友婚礼上认识的一个男生,就叫他小象吧。初见倾心,我要了他的联系方式,每天两个人都会聊到半夜。毕业晚会结束的那天我喝醉了,他来接我 后来听他们说我一个劲往他的身上蹭,要他带我回家。但是他把我安顿在了我的一个好朋友家里,这件事让我挺感动的。后来我们便在一起了。

 

他很早就没有读书了,母亲很早就病故了,爸爸在对着母亲的坟发了几天呆了又找了个年轻的女人重组了家庭 生了一个比他小十五岁的妹妹,然后他们一家三口在原来的房子对面重组了家庭。他一直跟着奶奶长大 包括现在。在我们还在学校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只会打闹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咖啡店里当服务员 在酒店做游泳池教练。后来他爹觉得门市上人手不够就把他叫回去学室内家具设计,一个月拿着基本的工资。

 

我跟他在一起有一年了,在他抛弃所有来找我的时候 我把自己交给了他。这对一个有精神洁癖的我来说 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的。

可是命运就是爱捉弄我,以前一直对别人嗤之以鼻的事发生在了我身上。到了今天我都仍然不敢相信 不敢相信我已经背上了一条人命,他那么小 那么无辜 只是跟错了人。

 

请医院的熟人开了假病历 请了一个小长假。我就悻悻的拿着几件衣服住进了他们家。他奶奶八十几岁了 从小抚养他长大,也挺不容易的。

回去的第二天,他姐姐带着我去验B超,我很怕。当然,从自己查到的那天开始 我一直很怕。我怕痛 我怕丢脸 我现在终于敢承认 我一直是个胆小的女生。

当B超探头湿润的在我小腹上扫描的时候 我听见他姐姐在惊呼:“是这个吗 他在这里吗 好小好可爱啊!”

突然油然而生起了一种幸福的感觉,那种感觉很微妙,想着自己的肚子里面有个小宝贝,有一个生命而且是跟你血脉相连的。但是这种感觉来的不是时候。

只是验了B超,确定宝贝的真实存在,还没有决定什么时候送他离开。

 

回家后 他和奶奶围在一起看彩超单子,奶奶有点老花眼,他就装作很懂的样子讲给奶奶听。我想吃酸的 她就说一定是个儿子,他们家里的三代单传 就帮我张罗着我想吃的东西。小象也会轻轻摸摸我的肚子对他说话,对我也是言听计从。帮我洗脸帮我洗脚 上班中午一点点时间也会用回家吃饭的借口回家见我,晚上睡觉最后的睡姿也是一只手枕着我另一只手摸着我的小腹说二宝晚安,因为他说我是他的大宝。

 

安排了几天后,他和他的姐姐就陪我去了医院 可能是他姐姐也是过来人,所以选的都是比较好的设备,这让我多了一点心安。

进了手术室第一个要求就是脱了裤子 我有点扭捏,女医生直接掰开我的大腿:“就保持这样,不然我们不好操作。”头上挂着麻药 感觉天旋地转整个人都不属于自己了。听着冰冷的器械在我身下嗡嗡的响动 这让我感到绝望。比想象的要轻松一点点,十几分钟便结束了。他姐姐进来帮我穿裤子垫卫生棉,突然感觉我又自由了,不管我经历了什么,这一刻开始 我可以重新生活了。他们端着从我身体里抽出的东西给我们看来证明她们已经完成任务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不舍,她才好小 还没来得及看这个世界一眼就要离开 我感到深深的负罪感,现在摸摸我的肚子 里面什么都没有了。 姐姐去买乌鸡了,说要给我好好补补 拿什么才能补回来呢。小象坐在病床边上 低着头问我怎么样了 他说他吓坏了 外面听着机器的声音很可怕。我头还是晕的 还没晃过来,但是我清楚的知道 我不想理他。我把头转过另一边不看他,听见他小小的啜泣的声音。

手术过后他对我关怀备至 怕我冷着冻着吹着,不厌其烦的照顾我 这让我有些微的感动。

要知道 两个19岁的孩子处理这些事会经历无数个人的讨论嘲笑,他们家里人对我有意见这是意料之中的 一个女生不懂得洁身自好 能怪谁?但是现在更有资格骂我的 应该是我亲妈吧,我却不敢给他们打一个电话 甚至是唠家常,因为我怕会管不住自己的眼泪。

 

即使你家里人不看好我们 即使未来有很多未知 但我只知道 我现在想好好跟你走下去 打破那些质疑 打破那些不看好。

 

在后来很多个夜晚里 我都会做恶梦。我会叫醒他 趴在他的胸膛里说我好害怕  他轻拍着我的背说没事了 别怕 我在这里 我不会离开你的。

 

又是一个凌晨一点半 本来有的一点睡意被搅得所剩无几,现在他倒睡得挺香了。看着他的背影 突然有一种绝望 不知道为什么 不知道从哪里迸发出来的一种情绪。我现在想出去散散步 我不想再流泪了 我觉得我的眼睛快要毁了  我也不想被自己的情绪所左右了 我真的变得很不像自己了。

这让我突然想到了呼啸山庄的那段恋爱。

时间会使人听天由命的,而且带来一种比日常的欢乐还甜蜜的忧郁。他以热烈温柔的的爱情,以及她将到更好的世界的热望,来回忆她。

恩 还是睡觉吧 睡着了就会想的少了,睡着了就可以进入佳境了。

晚安 亲爱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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