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青蛙和蝉,格外安静。风从半边的纱窗跑进房间,我感到一丝丝的凉意。很远的地方传来狗不停的叫声,我猜不到原因。
又七月了。趴在被窝上悠然看书的二月,像昨日历历在目,此刻一年早已过半了。我们总这样默默长大,在完成了一件又一件琐碎的事情,经历了一只又一只无常的情绪之后。
回来的时间好像很长了,对环境的平和应该是最好的证明吧。
从前,门前有两颗栀子花树,有两棵棕榈树,有大片的南瓜藤,有一个大的冬青树,还有过长大的夹竹桃。栀子花开时,挑两朵没虫子的绑在辫子上,那时候还是奶奶给我梳头,她总在我吃早饭的时候给我梳头,这算是大人眼中的时间管理吧!奶奶会在我低头吃饭时,一把拉起我的头发,也会在我左看右看的时候叫我别动。那时候,也不知道梳辫子好不好看。棕榈树的大叶子可以做成扇子,但好像从来没有得到过家门口的棕榈叶做成的扇子。冬青树我爬过,上面的树桠上只能坐一个人。上面有过一个鸟窝,其实我总想把这几只鸟带回家养,标上我的记号。有一次,有过一只还没长毛的小鸟从窝里掉出来,我想着我终于可以养它了,给它做个窝什么的,但爷爷把鸟放回了鸟窝里。后来我确实养过鸟,四只,是老爸在庙会上给我买的,至今我也没敢断定的说它们是什么品种,四只的颜色不一样,也确实养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吃了很多的小米,爷爷每个星期会为了这四只鸟骑车到城里买小米。夹竹桃常听说有毒,我从没有碰过它。
从前,阳台没有玻璃窗,一到夏天爷爷总是在阳台上支上一张钢丝床,架上蚊帐,带着我睡在阳台上,那时候的月亮亮亮的,星星超级多,风也超舒服。爷爷叫我快点睡觉之后就不理我了,我自顾自的玩一会儿也睡着了,我常睡在爷爷的脚头,有时候抱着他的腿就睡着了。但每天早晨我醒来的时候,都是我一个人了,太阳还没完全出来,风还是很舒服。那时候的夏夜成为我每每的美好回忆。
从前,阿姨回来过假期,一到这个时候我总是跟她形影不离,跟她一起吃饭,一起睡觉,她带我去钓鱼,我拎着大红桶跟在她后面,她拿着鱼竿和小板凳,钓鱼这个事情我好像没什么耐心,但我很好奇阿姨为什么喜欢钓鱼,但我没问过这个问题。她每次都和我闹,把方便袋套我头上,我就告诉奶奶,奶奶说要揍她。我每天跟着她和奶奶一起去婆婆家的井边上洗衣服,一个超大的塑料盆,她们打满水,把衣服放进去,然后我就进去踩,我和她们一起踩,水很凉,每天都去踩水从来不会厌。
从前,暑假的时候,爷爷总会在楼下支一张大床,我和阿姨睡在上面,爷爷和奶奶睡在铺在地上席条上,全家人都睡在一个房间里,讲很多话,我记忆里每次爷爷都会说,好了,睡觉了。大家就不再说话了。有一个假期,听说有小偷,阿姨很害怕,爷爷说没事,阿姨拉着我睡在大床上,爷爷本想睡到楼上去,但阿姨说很害怕,爷爷说不要紧,然后铺上席条就睡下了,那次我记得很清楚。
从前,晚饭的地点都是在家门口,邻居家也是,所以有很多人说话。我总是坐在竹子做的躺椅上,一开始总叫我坐坐好,慢慢地好像也不说我了。夏天的腿上被蚊子咬了很多的包,挠破了,结了痂,所以腿上被称为“赤豆棒冰”。
从前,很小的时候,总是爷爷抱着我,奶奶给我洗脚。后来长大些,自己坐在板凳上和爷爷一起洗脚,水很烫,脚下不去,奶奶总是骂爷爷是猪一样,爷爷总说不要紧,叫我把脚放在他的脚上,然后再放在水里,每次洗好了,拎着滴水的脚翘在爷爷的膝盖上,爷爷就会帮我擦干脚。爷爷每天都会在我脚底板上擦一下,以示结束动作,可是真的很痒。爷爷好像真的不怕烫,也不知道他是喜欢烫一点的水,还是真的不怕烫。
从前,爷爷奶奶会晚上出去,有时候会带上我,其实晚上出门去别人家不管干什么我都很开心。有一次爷爷和奶奶出去没带我,把我一个人留在灶头那一间,虽然开着灯,但是抬头就是楼梯间黑漆漆的,隔壁的房间也没有开灯,我也不敢去开灯,说实话我连抬头看的勇气都没有,一个人默默的闭着眼睛爬在小桌上等爷爷奶奶回来。
从前,家里有老鼠。爷爷奶奶会去打老鼠,我就躲在被窝里,连缝都不敢留,捂了一身汗。他们好像从来都不怕。
从前,和爷爷奶奶睡,一段时间睡在奶奶这一头,一段时间睡在爷爷这一头,我喜欢躲到被子里面去,爷爷总叫我把头露出来,说被窝里没有氧气,我一直在想“羊气”是什么!羊的气很重要吗?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世界上有“氧气”的“氧”字,也无知到不知道我们无时不刻需要氧气。
从前,夏天的时候“蚊香”就可以摘了,一开始我也不喜欢这个东西,但别人有很多,慢慢地我也想要,奶奶就去芦苇里弄了很多,要晒干了才能点着,以前总觉得那个可以驱蚊子,但点着了之后还是有蚊子咬我。还有一次,小伙伴有很多的彩色的铁丝,给我一点,但是他们接起来就很长,我也想要,奶奶就给我弄了很多,也给我接了一个很长的,我出门就一直拉着。
从前,爷爷总会骑着大自行车接我放学,我坐在前面的杠子上,有两次半路上下雨了,我叫爷爷骑快点,爷爷确实加速了,但是到拐弯的地方,拐弯的地方横着长长的大树,地方太小了,我们都摔倒了,这个经历有两次,每次都摔倒下巴。到家,奶奶把爷爷骂一顿,然后给我下巴上涂上红药水!
从前,放学的时候,爷爷来接我总会带着小馒头来,我坐在车上吃着小馒头回家,每次快要见底了,爷爷都会带着我去买新的,每次爷爷总会挑最多的给我,这个我印象很深刻,好像小馒头没有断过!但具体什么时候不吃小馒头了,我也不太记得了。
从前,奶奶每天会给我送饭,什么都会送到我的手上,我那是还是很挑食的,小小的饭盒,饭和菜装在一起,我也吃不完。奶奶在等我吃饭时,跟别人聊天说,我家宝宝吃的饭只要用饭铲子的尖尖角挑一个角就够了!但爷爷给我送饭的时候,有时候把饭和汤全装一起,我打开时,饭都被泡很大了,我就吃一口,有时候爷爷把我的勺子放在饭地下,我怎么也找不到勺子,急得哭。奶奶送饭时,我总会闻奶奶要五毛钱,爷爷在的时候我就不要了,因为不敢,哈哈,但爷爷每次要给我的时候都会给我一块钱。我说要买橡皮,爷爷会给我买个最大的!
从前,我不在家上学,爷爷每个星期都给我钱,我总是两个口袋都可以装满钱,现在想想那个时候好像当过一段时间“小富婆”。
从前,冬天的时候,外面下雪了,奶奶就不让我起床了,吃饭奶奶会端到床上给我。
从前,奶奶不会骑自行车,她有两辆三轮车,第一辆是脚踩的,它一直载着我,第二辆是电动的,它一直载着妹妹。
从前,到收割的时候,奶奶天不亮就出门了,我每天起来就找奶奶,奶奶不在家,有时候爷爷会给我梳头,有时候我带着梳子到田埂上找奶奶梳。现在想想,那个时候家里有那么多的田地,就靠爷爷奶奶的两只手,还要管我,他们好不容易。爷爷给我梳头,其实我觉得一点儿也不好看,心里很排斥,但我不敢嚷嚷,爷爷从来没有打过我,但是我最怕的就是爷爷,他无形中有威慑力,到现在我依然很在意他的想法。我有一次跟着奶奶去田里,他们都在插秧,我也去试了一下,脚没站稳,甩在了泥水里,后来我再也没有去过田里,还有一个原因是后来听说田里会有虫子和蚂蝗。那个时候,他们也会忙到很晚很晚,吃完晚饭,爷爷奶奶会用机器打稻子,公公和婆婆回来帮忙,我写完作业没人管,就爬到草堆上玩,在上面跳,蹦,从草堆上滑下来,玩得身上全是草。机器超级响。打下的稻子和麦子一开始会对在家里,太阳出来就扑在水泥场上晒,晚上要把所有的都收到家里去,早晨再铺出来,因为很多,工作量很大,爷爷奶奶真辛苦呀!
从前,爷爷到哪儿里都带着我。爷爷是医生,他认识很多人,他在医院上班的时候,我就跟着他在医院玩,他到人家去看病就带着我去那个人家。我总是坐在爷爷的自行车前面,爷爷跟我说,看见人要叫人,别人的东西也不要。我到人家去人家都会给吃的给我,我总会看着爷爷,爷爷同意我才会收下。
从前,爷爷有一次对我发了一次特别大的火。是因为有陌生人给了他一百块钱,他给了九十几的块零钱给别人。那天家里农忙,真的超级忙,爷爷也没看就收下了钱,还给了零钱给别人,后来他发现这一百块钱是假的钱,他真的很生气。那时候,爸爸正在教我写作业,爷爷过来朝我发了火。那一次,我真的吓到发抖,一个人偷偷坐在家后门口,爷爷走过去,我都很害怕。但自我开始工作之后,我发现挣钱真的很辛苦,也理解了爷爷,毕竟爷爷这一代人经过了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靠自己的双手一步一步有今天的成果,都是辛苦干出来的,钱也是省吃俭用攒下来的,我其实一点也没有记恨他,但这件事情留在了我的印象里。
从前,
……
从前的一切都很美好,细细数来,爷爷奶奶陪伴的童年,确实也很好呀。
儿时的回忆,也给了人生很多的能量。
有时间我都在路上,我忽然会很感谢我的爷爷,在全家人不支持我学琴的时候,他说:你去学,爷爷给你交学费!我喜欢的小自行车,也是爷爷拍板买下的,在很多时候他都很支持我,支持我的成长,支持我一路上的需要,让我有底气。爷爷的很多精神,也潜移默化地感染着我,保持学习,正直努力,有自己独立的思想和人格,这些更是我从他身上获得的最宝贵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