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父母生意需要经常“迁徙”,小时候我就开始了“漂泊”的日子,像打游击般的上学,在同一个地方不会待太久,好不容易和新同学熟识了,却又要开始搬地方,所以小时候我不爱说话,学习成绩也经常是垫底,这样的生活维持了好多年,直到母亲将我送回老家,托付给了外婆、外公照顾我。
外婆的家在非常偏僻的乡下,那里有大片绿油油像地毯般的稻田;有高大的桑葚树;有整天咯咯叫被外婆嫌弃的大公鸡;门前还有好几颗我抱着也环绕不了的水杉,屋后还有一条清澈的小溪······
那是2006年9月份,学生们忙着开学,大人忙着秋收的日子,外公头上顶着草帽,穿着大大汗褂,宽松的洗得有些薄的齐膝的短裤,踏着他那双凉拖,见我来,脱下草帽,用他宽厚的带着老茧手摸了摸我的头,笑着说:“来啦!”母亲帮外公用草帽扇着风回答:“嗯,您们吃饭了吗?”“还没,等你们一起,母妈还在后面,准备吃饭!”外公笑呵呵笑着指了指后面厨房的外婆。外婆的西红柿鸡蛋汤我最是喜欢,直到现在我始终没喝到过像那么好喝西红柿鸡蛋汤。午饭过后,母亲去了车站坐车出远门,应该是外公在我身边的缘故,母亲这次离去,我并没有难过很久,一脑子都是即将认识的新同学,新的上学的小路,新的学校,新的老师,崭新的期待的一切。
为了陪着我去新学校报道,外公特意换上了他的新汗褂,穿了长裤,系上了他那条年代久远的牛筋皮带,穿了那双新的凉鞋,将一个新草帽题递给我说:“戴上,外面太阳好辣!”我接过草帽同外公一起出门,那是这个村子唯一通向小镇上的羊肠小道,路两旁有高大的白杨树,是这条小路的天然遮阳伞。所以走了接近半个小时,也没觉得多热。
那是个有着大大草坪的小学,没有高级漂亮的橡胶跑道,运动设施除了三个红砖砌成的乒乓球台,还有一个满是锈迹的双杠,学校名字我当时觉得土极了——金星小学,我也是后来长大了才知道,原来金星是一位伟大的舞蹈家,小学的大门,是一扇大大的铁门,平时只开铁门上的小门,也没有守卫人,你以为纯靠学生自觉吗?不,不是,兼职守卫人的是,铁门旁边小卖部的阿姨,我也是入学了半年以后才知道,那位老板娘,是我们思想品德兼科学老师的老婆。就这样,我开始了我的小学新时代,外公领着我爬上教学楼最高层,三楼,那是学生报名处兼老师办公室,外公以前也是村小学的老师,只是后来在村里上学的学生越来越少,所以村小学合并成了镇小学,所以小学校长也认识外公,校长是个颇为年轻又有些削瘦的男性,外公和他寒暄了几句,给我办理入学手续,领取了书本,期间,我望着教学楼后面一大片的白杨树,有几颗靠近办公室的白杨树,似乎在偷听这办公室里说话,来消遣夏日冗长的时间,树枝都长到办公室里来了,我想着忍俊不禁,笑出了声,校长看了看我,笑着对我说:“走吧,带你去新班级。”转过头又握着外公的手说:“您放心,先回去吧,家里谷收完了?”“嗯,差不多,还有一亩没开始。”外公也紧紧握了握校长的手回答,外公用他那宽厚沾着些汗珠的手摸了摸我的头:“去吧,跟着王校长去吧,我先回去啦。”我一边喃喃地应声答好,一边偷偷红了眼,真正到了接受新环境的时候,我竟开始有些害怕了,脚步跟着校长的大步子,低着头向前。
进入班级的时候,正是上课时候,上的是语文课,我还记得那篇课文是《我们的民族小学》我的座位是有着夕阳的靠窗边的位置,我被这夕阳刺的眼睛有些睁不开,想着这个学校一点都不好,窗帘都没有,窗户还是那种很老的木头材质,没有铝合金边框,同学们读书的声调也好生奇怪,不是普通话也不是家乡话,更像是某种跑调了的滑稽歌曲,我的心思全不在课堂上,听着窗外的蝉鸣,刚好看到书本上有一句“小鸟也跑来看热闹”我竟觉得这知了和小鸟和异曲同工的乐趣,想到这里心情也好了一些。在课本上工工整整地写上了我的名字和班级,没有几年几班,因为每个年级就只有一个班,我是三年级,我的小学新时代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