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赵晓月,一个出生在山东滨州的小人物,童年过得并不富有也不吐气扬眉,有着大大的脑门,完全不懂审美,反以“朴素”为荣,是一个傻学生。二十多年来,人们大多会以聪明来形容我,而不是漂亮二字。
我记得,我三四岁时,妈去外面读书了。只有我爸拉着我的手,两个人走过家属院的门口,走过矮矮的石坪,路灯把影子斜斜地投在地上,拉得好长。爸和我说着没完没了的话,有一搭没一搭,但气氛是和谐又轻松的。我们穿过黑咕隆咚的胡同,我紧抓着他的手。我有点害怕那些红色的砖头缝里会钻出一些小虫子,或是一条蛇!所以我不敢扶墙,躲得远远的。偶尔折射过来的月光,更显得小路黑暗难走。这是我关于“回家”这件事的最初经验。
我还想写写我爸陪我度过的几千几万个晚上。那时候,瓦数很低的灯照不明普通而杂乱的客厅,就在昏亮的白炽灯下,简旧的沙发上,爸拿一本字典坐着,教我认字。我一趟趟地在沙发背上跑,手都把白墙给摸出了脏印子,我走一个来回,认一个字,如此往复,认了两千多个汉字。我爸的稿纸上画满了“正”字,那是我关于“陪伴”的最初的理解。
写到这里,还有点鼻酸。想必是触及到了心底某些很静很深的部分。关于“关系”,关于“爱”,我都是通过我爸爸来感知、体验和了悟的。我经由他走向世界的更大处,我经由他学习与他人建立联系,我经由他来体味作为人的最本质性的温情、良善、欢乐与哀痛。我经由他的皮肤与毛发来体验懵懂性欲的快乐和满足,我也经由他低垂的眼眸,发展出了最初的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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