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人说,当你对人生的感到无望的时候,当你对自己的未来感到绝望的时候,不妨去两个地方:一个是医院,一个是墓地。
生和死,在这两个地方,竟然如此的接近。
只有在这些地方,我们才能真正的感受到:“死生亦大矣”!
于是我们感慨:痛哉!悲哉!呜呼哀哉!
我曾说过,自己对医院是很抗拒的,抗拒消毒水的味道,抗拒嚷嚷的人声嘈杂!
但即便如此,昨天我依旧在医院手术室门口呆了半天。
这半天是我这段时间过的最漫长的半天,当然也是我思考的最多,收获最多的半天。
如果说来医院可以将你的心灵进行矫正,那么在手术室门口,你才真正能看到这个社会的本来面目。
记得大学还没毕业的时候,经常跟老家的发小说,大学就是一个社会。几位发小都没有太高的学历,有的甚至初中都没有毕业,就进入社会,到处打工挣钱。每当我跟他们讲大学的事情,他们都会相视一笑,然后意味深长的说:等你毕业工作了,我们再讨论这个问题。
曾经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样说,总觉得上过大学的我,已经通过读书和学习,看清了这个社会的众生相,进入社会后应该能够很快的适应外面的节奏。但后来我发现,我错了,事非经历不知难,只有真正的进入社会这个大酱缸,我们才会看清芸芸众生的本来面目。
即便是工作日,作为这个区域最好的一家医院,手术室门口的人依旧很多。除了病人和医护人员不断地进出手术室,剩下的就只有家属们的等待,人声嘈杂,等待的人群中有老人,有孩子,有为人父母,有为人子女。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着不同的神态,每个人的心里有着不同的心情。
因为我只是给岳父拆钢板,属于手术后的恢复作业,没有什么技术难度和危险系数,自然心里轻松了许多,在门口站了几分钟后,我在等待区的椅子上坐下,看着手术室门口的人。
有两位老奶奶在那里聊天,边聊边擦眼泪,两位都已经满头银发,执手相看泪眼,眼神中透露出了对生活的无奈。我不知道手术室里是她们的什么人,是老伴?是子女?还是朋友?还是为了自己厮守半生的另一半哭泣?是为了白发人送黑发人而叹息?还会为了一生挚友而惋惜?
他们的旁边,则是一家五口,两对夫妇和一个男士,从他们的神情来看,无需赘言,肯定是产妇的家属!而这一家人的心情,与之前的两位老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男士在不停地走来走去,可以看出他对自己的妻子很是担心,时不时的趁着开门的间隙,向门内张望。而两对夫妻则显得很从容,在神采飞扬的描述着未来孩子的样子,眼神中满满的都是期待。
坐在我旁边的,是一位中年人。他看到我在用手机写东西,于是问我是不是在忙工作,我点头默许。大叔叹了口气,问了我里边亲人的情况,出于礼貌,我也询问了他。大叔的孩子都在外地工作,一个刚毕业,一个刚结婚。这次老伴被查出直肠癌早期,没有扩散,正在进行切除手术。
大叔独自带着老伴来做手术,他没有告诉他的子女,说怕给子女添麻烦。
大叔说中国的父母就是这样,养儿为防老,可是真正到了需要孩子的时候,又担心给他们添麻烦,于是能瞒就瞒,能自己扛的就自己扛,原以为儿女成家,自己就算完成了任务,但后来发现,还得攒钱给自己养老,完成对自己余生的任务。
大叔庆幸自己的妻子发现的早!他说如果是晚期,就不会来做手术了。他给我提到了一部美国电影,叫《遗愿清单》,讲的是两个身患癌症的老人,在自己的有限的生命时长里,实现了自己所能想到了所有的心愿。大叔说这是他们夫妻的向往,与其在病床上度过余生,不如去痛痛快快的疯一场,人生是一趟单程车,为什么要带着那么多遗憾走呢?
对于他这个观点,我点头默许,但大叔却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难啊!知易行难,道阻且长!
我沉默了许久,广播把我从走神中给拽了回来。护士抱着一个婴儿走出手术室,一对夫妇赶紧迎上前去,踮着脚看着孩子的模样,并护送着护士一路远去。男士和另一对夫妇则是一直等到病人被推出来,男士握着她的手,夫妇关切的询问,推着床陪着她回病房。
大叔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着说:看到了吗?这就是婆婆和亲妈的区别!
我环视了一圈,看着门口这些焦急等待的人,沉思了一会儿,对大叔说:这应该就是社会的本来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