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不会吧，龙皇哥？你这文身是因为失恋才去弄的啊？”

半趴在长桌前方的曹骏露出惊讶的表情，伸出双手，想要去拉江攀龙的外套衣袖。

“你小点声！”

江攀龙一摆手，把曹骏的双手拍开，随即把自己的大手伸到曹骏的脑袋上方，用力揉曹骏的脑袋，随即转过头，看向正在为几个女生讲解极战王卡牌的萧欣阳。确认萧欣阳完全没有听到曹骏的话之后，他又压低声音，低下头，双眼紧盯住曹骏的脸。

“这种事，不能乱说！我还没想好，怎么和阳阳仔细地解释我的那些过去呢！”

“哦——”

曹骏若有所思地点头，扭过头，看向在萧欣阳身边围成一个不太完整的半圆的几个女生，顿时露出一丝坏笑，并发出有些怪异的悠长笑声。

“你快点玩去吧！别在这儿坐着啦！下一轮的对战快开始啦！”

江攀龙又一巴掌拍在曹骏的脑袋上，再往他的肩膀和后背上各拍一掌，并用力一推，把他推向已经被玩家们坐满的一整排桌位。

曹骏一边向江攀龙吐舌头，一边蹦蹦跳跳地走向自己的同伴们，站到何朗和蓝进泽身边，开始围观距离摊位最近的一张桌位上的对战。坐在这张桌位上对战的玩家，是冯必成和宫嘉良。两人聚精会神地对战，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身边的观众们。除了时不时地喝一口自己手边的饮料之外，两个人都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除了他们这一组之外，另外两组正在打牌的玩家周围几乎没有什么观众，最多只有一到两个坐在一旁观战的同伴。

江攀龙呼出一口气，重新坐回到长桌后方的椅子上，仔细观察宫嘉良和冯必成。

不一会儿，宫嘉良率先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露出带有几分歉意的笑容，一边摇头，一边收拾自己的东西。站在他身后的季晓平则抬起手，轻轻地拍他的肩膀。

冯必成则露出满意的笑容，抬起双臂，张开一双大手，和自己身边的隋永、金鑫击掌庆贺。

“好！都已经决出胜负，对吗？”

江攀龙再次从长椅上站起来，端起摆放在长桌角落的笔记本电脑，把电脑屏幕上的表格和官方对战软件一同打开。这一次，对战软件上显示出的页面，是三人组队赛专用的对战计算页面。他将几名玩家报上来的成绩一一输入，再点击按钮，计算出各支战队的胜负情况。

“很好！下面，开始第二轮比赛！第一队对阵第三队！第二队对阵第五队！第四队对阵第六队！”

玩家们纷纷散开，拿起自己随身带的东西，分别在排列好的桌位上落座。这一次，在排列成几列的桌位上，只有靠近由两张长桌拼成的摊位的那一排桌位上贴着号码牌，号码牌也只有“1”、“2”、“3”三个。无论是玩家，还是观众，全都集中在这三列桌位和它们周围的空间。因为，只有这三列桌位和一列空着的桌位位于极战天堂的摊位区。

“请各位选手重新就座！”江攀龙从摊位后方走出来，向所有的参赛选手们宣布，“各队的A选手坐第二列！B选手坐第三列！C选手坐第一列！”

玩家们纷纷在新的座位上落座，重新掏出自己的卡盒，铺好自己的卡垫。原本围在萧欣阳身边的女生们纷纷散开，有的走到不同的玩家身边去观战，有的到其他的摊位上去转。但是，真正认真仔细地去观战的女生，只有翟梓慧一个。其他人都是看上两眼就去看别的地方，或者去看手机。

“龙哥哥，组队赛还需要换座位吗？”

萧欣阳走到江攀龙身边，拉住江攀龙的右臂，转过头，看向分成三人一组的六组参赛玩家们。

“哦，”江攀龙笑着往前方一指，“本来是不需要的。我这不是想让他们几个都活动活动嘛？换一换座位，也换一换思路嘛。”

“哈哈哈。”

萧欣阳轻巧地笑起来，把脑袋倚靠到江攀龙的肩膀上。她看到，参赛的十八名玩家已经先后进入对战状态，专心致志地盯住自己的手牌和对手的卡组。担任裁判的林鹏和另外一位工作人员也已经开始在三列桌位周围反复巡逻。另外几家卡牌桌游店的摊位上的情况也差不多，几乎每一家卡牌桌游店都在举办比赛，都有一批参赛选手围坐在一起。只不过，每一片比赛区域周围的观众有多有少，而且，大多数比赛区域周围的观众都比较少，基本用十根手指就能够数得清。

“阳阳，这一次，你们社团没有再组织什么活动，对吧？”

江攀龙再次看向参赛选手们。在这次报名参加三人组队赛的选手中，没有娄志斌和他的同伴们。他记得，自从巡回赛结束之后，娄志斌在各个社交软件上面都处于离线状态，也从来没有再找过他。

“是啊，”萧欣阳轻轻地点点头，撅起小嘴，“我们社团差一点就被强制解散。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闹得实在太大。社长和副社长向校方多次解释，又向几位主管老师求情，才勉强把那些事情都圆过去。但是，我们社团还是被要求重新整顿，而且，直到现在，还有学生和学生家长在找我们的麻烦。社长和副社长他们一直都在解释呢。”

“嗯。”

江攀龙重重地点头，随即抬起头，环视整片展厅。和之前的几次大型漫展相比，这一次的漫展明显变得冷清许多。仅仅是用眼睛去看，都能够看出，整个展厅中的人流量几乎比上一次的漫展减少一半。除了他们所在的卡牌桌游区和少数几家比较热门、比较受欢迎的摊位之外，展厅内的每一个角落都很难看到十个以上的人汇聚在一起的场面，买东西的摊位前方也看不到排成长队的人群。就连入口处的保安人数都比上一次要少，因为顾客和店家的人数都比上一次要少一些，自然也就用不着太多维持秩序的人手。而且，在现有的这些顾客当中，穿戴各种COSPLAY专用服装以及与各种动漫相关的周边服饰的顾客数量也变得相对更少一些。

“不只是因为你们学校那边的事。鲜果出的事，恐怕才是影响最大的。整个COS圈子应该都会受到一定的影响。”

“对啊，”萧欣阳乖巧地点头，“现在网上都在传，孤星和他的团队恐怕也和这些事有关呢。”

“不是说，还没有证据吗？”

江攀龙和萧欣阳同时回过头，向摊位后方的通道看去。就连坐在另一张宽大椅子上玩游戏机的吴国坤也忍不住放下自己手中的大屏幕游戏机，扭过头，往回看。

说话的，是穿着一整套COSPLAY服装的黄天伟。牛默然跟在他身后，穿着和他同一款式但配色不同的礼服。两人还分别戴着一个样式相同但颜色不同的假发套，从远处一看，有些像是一对双胞胎兄弟。两人先后走到吴国坤身后，把自己头顶上的假发套摘下来，塞进摆放在装卡盒的纸箱边缘的一个纸袋里。

“你们俩这么快就表演完啦？”吴国坤从宽大椅子上站起来，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表情，肚子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

“是啊。”

牛默然把戴在自己的礼服上衣外侧的两枚奖章也摘下来，塞到纸袋里，随即坐到空出来的那把椅子上，低下头，双眼直勾勾地望着散落在长桌边缘的几个纸质卡盒。

“这次的节目比较简单。因为，大家都能猜到，来看节目的不会多。这一次，几乎所有的演出都是简化版的。”

“都是因为受到那些事的影响，对吗？”

江攀龙抬起头，转过身，向位于展厅边缘的舞台看去。此时此刻，正在舞台上表演的，是一支标准的五人乐队，由主唱、主音吉他手、贝斯手、键盘手和鼓手组成。他们所表演的乐曲是一首轻快而富含活力的动画主题曲，舞台后方的大屏幕上所播放的影像也正好是那一部动画中的画面。只不过，围在舞台周围的观众稀稀拉拉的，根本无法把舞台周边挤满，鼓掌或者喝彩的观众更是少之又少。

“嗯。”

牛默然一边重重地点头，一边放下自己的双手，双臂像是失去骨骼一样无力地下垂。

“直到现在，小敏她们仍然在医院里。谁也不知道，她们到底会怎样。”

萧欣阳的脸上露出担忧的表情。她更加用力地握住江攀龙的手。每一次，她和翟梓慧想要去医院里探望郭思敏和穆胜男时，都被她们二人的父母劝阻住。

江攀龙也收起自己脸上的笑容，转过身，再次看向正在对战的玩家们和他们周围的观众们。还好，仍然留在比赛区里的女生们都没有听到牛默然的这句话。

“排骨饭！排骨饭！”

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卡牌桌游区边缘的位置响起来。

率先听到叫喊声的黄天伟率先转过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看清自己面前的人影之后，他便露出略微有些惊喜的笑容。

迎面走来的，是五个青年男女。这五个人是三男两女，全都穿着古装武侠电影或者连续剧中的古装。为首的高大青年男人身穿青色长袍，头戴一顶古装剧中常用的假发套，长发披散在脑后，宽阔的衣袖随手臂摆动而上下晃动，长袍的下摆几乎要碰触到地面。他右臂中抱着一把长剑，剑柄微微泛着金光，剑鞘则泛着金红色的光。尽管大家都知道那不是真剑，但它的外表却制作得十分精良、无比逼真。看清黄天伟的脸之后，他便露出爽朗的笑容，哈哈大笑起来。

“哎呀！洪荒哥！”

黄天伟吃惊地走上前去，和青袍男人用力拥抱两下。随后，另外两个身穿古装的青年男人也先后上前，和黄天伟拥抱。其中一个人身穿和青袍男人同一制式的黑袍，腰间佩着一把配有黑色剑鞘的长剑；另外一个人则头戴一顶四四方方的天蓝色冠冕，身穿敞开口的藏蓝色长袍，手持一把几乎和他的前臂一样长的羽毛扇。站在另外一侧的两个青年女人则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安静地站在原处。她们手中没有拿任何东西，因为她们的两只手都完全遮盖在宽大的袍袖里。

“龙皇，这位就是我和你说过的，汉威社的社长，洪荒大哥，”拥抱完之后，黄天伟立刻转过身，面向江攀龙，“这几位同袍，都是汉威社的社员。他们都懂卡牌游戏。”

“哦……原来是汉威社的同袍们啊，久仰，久仰……”

江攀龙忍不住笑起来，后退一步，抬起手，向在自己面前排成一排的五位汉服爱好者行抱拳礼。他知道，“同袍”是汉服爱好者以及传统文化爱好者们之间的称呼。自从他开店以来，黄天伟便给他介绍过很多个不同的COSPLAY团体或者其他的文化团体，其中不乏汉服或者古代兵器的爱好者团体。这个名叫“汉威社”的团体，正是清河市内比较有名的一个汉服和古典文化爱好者团体，成员包括不同类型的群体，有上班族，有职业演员，也有在校学生。

“龙皇老板，久仰，久仰。”

“洪荒”再次大笑两声，随即把自己的长剑夹在自己的臂弯里，微微弯下腰，向江攀龙还礼。另外四人也齐刷刷地向江攀龙行礼，动作整齐划一，却又很自然，不太像是专门训练过。

“排骨饭曾经和我们说过，龙皇老板是专门做国产卡牌桌游的，而且，生意还很红火。我们很是佩服啊。”

“哪里，哪里……”

江攀龙一边摆手，一边招呼几位客人入座。几位客人都自觉地绕开聚集在一起的玩家们，向空着的桌位和它们周围的过道走去。

“我这儿也就是还算说得过去吧，谈不上红火啦。前一段时间，由于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我这里的客流量和声誉还受到很大影响，差一点儿就开不下去呢。”

“哦？是这样吗？”

“洪荒”抬起头，从极战天堂的这一片区域往前看，扫视整片卡牌桌游区域。他看到，几乎所有举办比赛的店家都有专门的裁判或者工作人员在现场维持秩序。

“我好像听说过一点。据说，咱们清河的很多家卡牌店都或多或少地受到一些影响呢。”

2020.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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