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課抄了木心改寫的尼采詩歌《夜謌》。我是在三十多年前,在延邊上學時開始讀尼采的。最早知道是讀魯迅先生的《拿來主義》——“尼采就自詡過他是太陽,光熱無窮,只是給與,不想取得。然而尼采究竟不是太陽,他發了瘋。”這最初對尼采的印象當然就是來自魯迅。後來讀《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説》,在第一章中真的看到了這樣詩句——“太陽啊,偉大如你,若没有被你所照耀的人類,你的生命中又怎會有幸福”——不禁對尼采産生由衷的敬意。
“我是光:啊,如果我是黑夜就好了!但我被光包圍着,這正是我的孤獨。”——尼采
“但願我能化作夜,而我却是光啊,扈擁着我的唯有孤獨。”——木心
孤獨應該是一種人生况味,或許衹有像尼采和木心那樣的智者才配擁有。愛世人,却不被世人理解,甚至會被冷嘲熱諷,乃至謾駡。這是尼采的孤獨。然而尼采並没有因此熄滅對世人如太陽般的熱情,在坦然接受了孤獨之後,仍然带着對世人熾烈的愛,爲他們點亮通向幸福的光。木心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按照陳丹青的介紹,木心是一位曆劫歸來,仍不失優雅的人,而按我的理解,他更應該是一位悲觀的理想主義者——看清了世界的荒謬,並非感到厭恶,反而會心一笑。
晨光中抄讀這首木心改寫的尼采的詩歌時,不知爲什麽會突然想到《白夜行》環衬封底上印着的一段話:“我的天空裡没有太陽,總是黑夜,但並不暗,因爲有東西代替了太陽。雖然没有太陽那麽明亮,但對我來説已經足够。凭借着這份光,我便能把黑夜當成白天。我從來就没有太陽,所以不怕失去。”我是在前年的春天讀完東野圭吾的《白夜行》的。那時在一個班級搞一個活動,在學科自習的時間,讓每一個想把自己讀過的書,看過的電影分享給他人的同學用一節課的時間,把一本書或一部電介紹給全班同學。就是在那段時間,我聽過一名同學講過《白夜行》後,才把這本書買來讀完的。
今天是這一周上課最少的一天,全天上了两節課,但還是一如既往地忙,有很多事要做,停不下來。實際上忙不忙,完全取决於自己,没有什麽事一定要去做,也没有事情一定需要某個人去做。衹有單純得像“山炮”的人才把自己忙碌得像個傻子。
看到接下來两周的雙周計劃了,並不感到意外。國慶其間的作息安排實際上體現的就是學校的意志,或許這就是被最新定義的“二中精神”吧。無論在什麽樣的單位,工作忙點兒、累點兒,或許都是應有之義,然而忙了、累了還得不到尊重,非但没有幸福感,就連存在感也無可尋覓,這樣的單位或許就真的缺少了些什麽。發發牢騷罷了,該上課還得認認真真上課,該批改還得認認真真批改。陳丹青説,我們並非没有信仰,我們的信仰就衹是爲了活下去,而且是極恶劣的活下去,當然這也是我們最了不起的地方。
秋夜的風裡,匆匆行走在街路,看着每一個在夜色中行走的人,突然意識到 ——那些善良的人,那些美好的事情從未離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