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春天开的花,酢浆草绝对能占一席之地。
立春过后,沉睡一冬的种球悄然苏醒,伸出柔嫩的茎叶,顶开压在身上厚墩墩的泥土,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早春香甜的气息。
造物主仿佛格外怜爱酢浆草,连叶子都是精心设计。她的叶子呈掌状,每片叶子都有三片小叶,小叶像是倒置的心,三颗小心围在一起,不争不抢,分外惹人喜爱。扒开泥土,你就可以看到酢浆草的根。幼龄的酢浆草根是灰褐色的小球,乍一看像是佛祖座下的莲花。再过几年,球根下会长出寸许手指大小的白色块根,极似未成年的白萝卜,但又比白萝卜更通透水润,连味道都要甜上许多,所以孩子们命名为“水晶萝卜”,这可是他们尤为喜爱的东西。
酢浆草不愧为“开花机器”,每逢春秋两季,总能在花园里、小路边寻觅到她的芳踪。橘树园里,酢浆草更是恣意生长,成片成片的铺开去,绿茸茸的,像是铺了层地毯。地毯上又被巧手的绣娘用丝线绣出了一朵朵玫红色的小花,这些小花一串儿一串儿的,挂在花茎上向春风炫耀,誓要吞没安静的叶子,独占三分春色。
酢浆草中,我最喜欢“春之媚”,她没有红花酢浆草的野,也没有黄花酢浆草的随性。她极其安分,春天来了便默默长出几片叶子,小小的,既不张扬也不肆意,而后便一咕噜一咕噜冒出花苞来。你简直不敢想象,这么小小的一株草哪来如此旺盛的生命力。 夜幕降临时,花瓣会敛拢休眠,等到第二天午后再慢慢舒展开来。花有五瓣,每瓣都描有大同小异的羽状纹路;其颜色也恰到好处,比桃花要浓上一分,但又不觉得艳俗,宛如穿着粉裙子的明丽少女,热烈而活泼。越往里颜色愈深,近乎于胭脂,到花心处却戛然而止,变成迎春花的颜色,嫩黄的花心围成了小小的五边形,严肃而温柔。
花之媚是首小诗,兼具文学的浪漫和科学的理性,我非常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