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眼,定是随你爸的。』母亲在厨房笑着说到。
是啊,我也不知,我该不该去配副眼镜呢?配的话能就配一只眼睛的吗?就像影视剧里的科学怪人,用眼眶费劲的夹着,还是像许多孩子们一样,在另一只眼上蒙上厚厚的黑布?无论怎样,那可真是太难看了,我可不想难看的活着!这,确是我内心真实的想法。
也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了,该是初中?从那时起,我的右眼便渐渐蒙起了一层薄雾,视力也开始随着下降。呵!幸运的是,我的主视力眼是左眼,右眼的模糊并没有为我的生活带来不便,这也该是庆幸了吧!中学时的生活,现在想来似乎是一成不变的,麻木的双肩肯定是分辨不出『知识』重量的变化了,只有身上随着四季变化的外套还让我感觉着白驹的奔跑。特别是到冬天,无论多厚的手套都难以抵挡清晨寒霜的侵袭,结冰的路面更是让人心悸,每天出门最喜欢的就是吐出一口白雾,这也应该算是冬季特有的符号了吧。我的右眼也就像这白雾一样,只得透出点点些些的光,却看不清楚远方,但是我知道,眼睛里的雾却永远不会消散。
想起来,母亲的眼睛总是明亮的,这也几乎是她最骄傲的资本。记得从很小时,母亲在我的床边读书,只需一盏泛黄的台灯,就能将母亲的眼睛变成黑暗中最明亮的星星。母亲的眼睛不大,但特别有神,即使是快知天命的她,仍然拥有着姑娘般的眸子,这大概也是母亲显得年轻的原因吧!我总想着,我这左边的眼睛该是继承了我母亲的基因,从小就没养成良好的用眼习惯再加上所学专业需要长时间对着电脑,即使在这双重折磨之下,我的左眼也没显现出一丝衰弱的痕迹,我的鼻梁从没遭受过眼镜架的挤压,耳边也从不曾随着夏季的来临而出现两道清晰的印痕。呵!亲爱的母亲,美丽的母亲!
母亲拿我的右眼开父亲的玩笑,我想是不无道理的。不过,父亲的眼睛也不算差,或许有些轻微的近视,但还真没见着有我这样的薄雾出现。父亲有高血压,所以有些时候,他的眼睛周围总会有着比别人清晰的血丝,我希望着它能少一点、再少一点,让父亲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带着母亲享受不同的阳光、观赏不同的景象!父亲的眼睛其实是很好看的,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大而双的『最佳』搭配,你们若是有机会见到我父亲年轻时的照片,定会惊讶,我这样的磕碜却拥有着帅气的老爸,我当然也希望如今的他也能像个潮叔一样,那是父亲的活力,是父亲与生俱来的气质。
我的右眼确是不曾为我带来生活上的不便,反倒给我增添了一丝乐趣,或是说,给我带来了他人所没有的世界。有时,我爱闭着左眼看世界,右眼的模糊给了我一种不真实感,这是一种不好描述的虚幻。闭上左眼,我看不清黑板上的字迹,只有老师们窸窸窣窣的手势,在讲台前划出神奇的轮廓;闭上左眼,我瞧不见路上飞驰的车辆,只有一束束车流聚成光柱,显得神秘;闭上左眼,我读不出手表的时间,心里焦急的等待着下课,却把自己陷入到如此的境地,真是可笑。
我可不想难看的活着!是的,我是最怕丑的,身体的丑陋,是我最大的担忧。每次运动后,我总觉得穿着运动服的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笑料,我缩起自己的双肩、低下自己的额头,脑子里止不住的想着别人或许会对我的闲言碎语,似乎每个人都在对我远离。从此,运动回去的路上,我再也不会睁开我的左眼,右眼是孤独的眼,右眼是我用来逃避的眼。我的右眼让我看不清所有人的表情,让我丧失了距离感,让我只觉得自己像是在路上的无声无影的穿梭,让我可以窝在自己的小窗口中,麻痹着自己永远不会露出可见的光芒。呵!多么可悲的自己!
我可不能忍受自己难看的活着!我想,我正在改变着自己,一丝丝的变化,我也享受这一丝丝的变化。我想,我的右眼或许不会一直模糊下去,有一天,我再也不会蜷缩着自己。
『这眼睛,可得像我啊!』父亲吐出了一个烟圈,淡淡的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