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文成〈大学〉学习笔记32》
【《诗》云：＂瞻彼淇澳，菉竹猗猗。有斐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喧兮。有斐君子，终不可諠兮！＂如切如磋者，道学也；如琢如磨者，自修也；瑟兮僩兮者，恂慓也；赫兮喧兮者，威仪也；有斐君子，终不可諠兮者，道盛德至善，民之不能忘也。】
今天是戊戌年辛酉月丙辰日，八月十二，2018年9月21日星期五。
《诗》，是《卫风·淇澳》篇。这是卫国人赞美卫武公的诗篇。淇，是水名；澳，是水边的弯曲处；猗猗，是美盛的样子；斐，有文采的气象；君子，指武公。诗人说：＂瞻望那淇水弯曲的地方，绿色的竹子啊，猗猗然美盛，跟我们的武公多么相像呢，武公是斐然有文的君子，学问何其精密，德容何其美盛！＂曾子解释这首诗说，如切如磋指的是讨论切磋，如琢如磨指的是省察克治，瑟兮兮僩兮指的是＂恂慄＂，赫兮喧兮指的是＂威仪＂，盛德至善的君子令人难以忘怀。
这一节学习王夫之先生对＂恂慄＂和＂威仪＂的辨析讲解。
首先，朱子在《章句》中指出说＂恂慄威仪为成就后的气象＂，对这个讲解，船山深以为然，大加赞赏，为什么呢？因为不容易，并且这个见解珍贵，稍后的船山之辨即见其所以为不易见的珍贵。
朱子曾有一句话：＂严敬存乎中，光辉著于外＂，反映的正是同一个原理。这句话中的＂存＂，其作用只与后一句的＂著＂字为对，而不是＂存心＂、＂存诚＂的＂存＂，后者反映的是用力存之的一种实践活动，而前者则极为不易见到，试想，一方面是＂存乎中＂，另一方面又是＂气象＂，这样一种状态只有每日伴随大人君子而且用心用意观察体会，才能看出＂存乎中＂的大人君子们，自有其气象，可望而知之。这也是我们古时常用的＂望气＂的方法。物质形像不足以反映内在的能量气质，通过直觉和洞见的＂望气法＂则可以体察内在的本质的真实情况。如《鸿门宴》中，范增说他远观刘邦的军队有＂五色气＂，就是一股不争一时争千秋的大胸𦡞大气象，这种精神气象，不能通过数量军械仪仗得出，只有＂望气法＂可以。
为什么说恂慄是气象而不只是把恂慄存于心中而已呢？因为，如果仅仅是一种用功的过程，那么，这是一种叠床架屋的做法，而对于遣词造句，中国向有简洁传统，不会这么做，因为用功的过程之中，即学修之中，原本就有严密武毅的功夫在，不必再去说什么瑟僩了，＂瑟兮僩兮，就是恂慄＂，此＂恂慄＂与上一句中＂敬止＂的＂敬＂字一样，说的是已成之德，不是指做功夫的实践活动。＂恂慄＂与＂敬止＂的差别在于：敬字，看文王处较为深远阔大，着眼点在于仁、敬、孝、慈、信的无贰无懈的角度。而＂瑟兮僩兮，就是恂慄＂，着眼点在于气象角度。
如此精密的思辩分析，意义何在呢？这是儒家的功夫论和境界论，但只是说给中人以上的话，其作用类似于禅者的＂实修实证＂，可用于自我修养的参照物。
明天进入船山对＂恂慄＂和＂威仪＂的区别分析。
明天继续。
【学习参考书目】
《四书章句集注》朱熹著
《张居正讲解＜大学＞》张居正著
《资治通鉴直解》张居正著
《读四书大全说》王夫之著
《张汝伦老师诸书》张汝伦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