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圆。我的意识世界很大,时间上向远古向未来没有尽头;空间上,巨微也没有了边际。
我一个人独坐,能回到远古的远古,和智人一样,赤身裸体,从非洲经过西奈半岛进入亚洲。也能从亚洲跨过白令海峡到达北美。那时候人们单纯,没有文明的积淀,想什么就是什么,除了对未知的恐惧,也没有可带的面具。
不知从那一天起,意识的海洋起了微波。起初还算平缓,可越往后越风起浪高,停不下汹涌的咆哮了。
意识没有时空限制,于是便可恣意汪洋,有了不切实际,有了幻想,有了意淫,有了受意识操控的情绪。可它不管如何自由,旷大,深远,却永远离开我这身躯。
我这身躯有形体,它只能存在在这里。灵魂驮不起来我这肉体。精神不能使我的身体,和它如影相随,一生大部时间里,我们都分居开来,不在一起。除了睡觉,有时睡觉,灵魂也会出窍。
我到那里,身体如影相随。除了意识到了杨州,人还在齐齐哈尔行,身体不行。身体是到了那里,我便在那里。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时空对我这身体就是如此绝然。它没有同情与怜悯。
这便是痛苦的来源。意识能在时空里肆无悸惮,而生发它的身体却不行。细想来这也实在神奇。
我的身躯从原始人类那里只变化了一小步,我意识中的文明却前进了一大步,其实还远远不至于此。
想那古人灵魂与肉体基本吻合,而现在呢。人的灵魂离肉体越来越远。我们想的已超出我们自已,越出了民族,越出了星球。
意识无限旷大深远,我却只在这里。我们的每一个我只在这里。我们都以我为中心,用目光与意识画圆。
文明的东西浩如烟海,我们每一个人都不能穷尽。可是,我们没有一个人意识到这个局限,这个问题,总以为自已全知全能,不合身的衣服别人合身,这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可是我们没有几个人真正明白这个道理。
我的目光看过去,上下右左前后就这么远距离,世上有五十亿人,便有五十亿个差不多大小的圆。
除了太阳与月亮,南京的灯光与北京的灯光永远不会互相搅活掺和。人的圆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尽管互联网迎合了意识的海阔天空,但是我这个圆却不能走远。
我是一个圆。意识可以无限,身体却在那里就在那里,它不能走远。不能走远的才是真实。只有安置了这个身体,灵魂才会有它的根,意识才会有它的归宿。
有了这个根,有了这个归宿,灵魂与意识才能真正幸福。
没有根的东西它不牢靠。也不会有幸福。:我是一个圆,是意识的根,是灵魂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