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具被尸检处理过得遗体,我很气愤,怎么会有这么不负责任的人!
我离开操作室气冲冲地打电话给张伟,
“呦,你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了?”
听到他开玩笑的口吻,我更加生气了,没好气地问:“刚才你们送来的遗体是谁做的尸检?不会是你吧?”
张伟听出我的情绪不太对,立马正经起来说道:“不是我做的,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那个人也太不专业了吧?能这么对待死者吗?职业素养体现在哪里了?”
“怎……怎么了?发这么大的火?”
“做尸检的人胡乱缝线也就罢了,肚子里的脏器都堆在一起,腹部鼓出一个大包,寿衣都穿不进去!”
“啊?有这种事?我马上去调查一下!”
我气愤地挂了电话,虽然这是具冰冷的遗体,没有知觉没有感情,但是死者为大,我们不能这样对待死者!
回到操作室,刘夕还站在那里等我。
我边穿工作服边说:“开始吧!”
刘夕站在原地疑惑地问:“师父怎么弄?”
“把线全拆了,我们把内脏复原,重新再缝上!”
刘夕显然有些吃惊,考虑到她还没有为遗体解剖过,所以由我来操作,她打下手。
先用剪刀将歪七扭八的缝线剪开,将线全部拆除,再将各部位的内脏归位,最后再用专用的针线将切口重新缝合。
在这过程中,刘夕几乎是呲牙咧嘴地看完了整个过程。由于死者死亡几天了,血液都已经凝固,所以整个过程并不算太血腥,但是遗体被开膛破肚,一个个人体器官映入眼帘,这场面还是会让人难以接受。
大功告成后,遗体原本高高隆起的肚子变得平坦了许多,剩下擦洗、穿衣和化妆的程序交给刘夕,而我则去清洗满是血迹的双手,当然手上戴着胶皮手套。
这还是我从业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干这种事,给法医“擦屁股”!
清洗完毕拿起手机才发现有几个未接来电,都是张伟打过来的,估计是查清楚怎么回事了,这家伙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德行,这次我要灭灭他的威风!
于是我清了清嗓子拨了回去。
“喂,你总算接电话了!”
“我忙着给你们法医擦屁股呢,没听见手机响,怎么了这么急?”
“得,还得是你,我正琢磨着派人去处理呢,你这都弄上了,辛苦了!”
“没了?打电话就说这个?”
“额……我查清楚了,是我们新招来一名大学实习生,年轻人没经验,我已经教训过了,这会儿正在被窝里哇哇哭呢!”
“这就完了?”
“额……让他写检讨,明天在大会上点名批评!”
“奥~还有吗?”
“额……扣他的实习工资!”
“没了?”
“这……这还不行?那你说怎么办?”
“你们谁带的他?”
“我……我我,怎么了?”
“这说来说去责任都是人家实习生的,跟你这个师父没关系是吧?”
“啊……有……有有,当然有关系了,我当时忙别的遗体,就没顾上他这个,谁知道他缝合都不会!”
“好吧,你可得多上上心,这死者为大,怎么能做出这么不尊重死者的行为呢?”
“对对对。”
“好吧,我还要忙,先这样吧,回去好好反思!”
“好好好。”
挂了电话我心中暗爽,积压了这么久的窝囊气总算是还回去了,我知道他只是因为我有他们的把柄,所以态度才会这么好,生怕我给死者家属和他们上级告状,要不然他能像小猫一样温顺么?
回到操作间,刘夕已经开始化妆了。
“刚才害怕了吗?”我问道。
刘夕停下了手中的眉笔,轻轻点了点头。
“咱们的工作就是这样,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遗体,完整的、破损的、腐败的、残缺的、开膛的等等,我们的任务就是尽最大努力让他们恢复成生前的样子,让死者体面地走,也给家属减少心理的痛苦,不过没关系,有我在你不用太担心也不用害怕!”
刘夕看着我笑着点点头,继续手中的工作。
我和刘夕之间的关系变得越来越模糊,比师徒亲密,却又比情侣疏远,我们似乎都在等待,她在等我捅破那层窗户纸,而我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
让我没想到的是,这个机会来的这么快,这么匆忙……
早上开完晨会,馆长特意找到我和刘夕,让我们去他办公室。馆长的表情异常严肃让我感到十分不安。
进到馆长办公室,他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表情僵硬,看得出来是假笑,即使如此也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我和刘夕挨着坐在沙发上,馆长热情的给我们倒茶,他越是热情,我心里越是不安。
“刘夕跟着邵师傅学的怎么样?邵师傅可是我们单位一宝,有多少殡仪馆都盯着想把他挖走呢,你可得珍惜!”
我尴尬地笑了笑。
“我跟师父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学习呢!”
尬聊了几句后,我知道馆长一定有事,见他迟迟不肯开口,我便主动问:“馆长今天找我们是有什么事吧?”
馆长搓着双手,脸上也露出了为难的表情:“没……没什么大事,就是个人有个私事要麻烦一下你们其中一位。”
我和刘夕莫名其妙地对视一眼,都没有搞明白馆长的意思,我接着问:“其中一位?您说,我一定尽力!”
“额……是这样,我的堂弟昨天去世了,我想着安排到咱们殡仪馆!”
“馆长的亲戚去世当然要安排过来,您放心,我和小刘一定尽心尽力!”
“工作上我当然非常相信你们两个,只是……”
馆长突然变得吞吞吐吐,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只是我这堂弟生活作风不是很好,得了一些病!”
馆长这么一说我心中便猜到一二,怕是得了些风流病,这种病还是有一定传染风险的,遗体完整还好说,就怕有破损,血液和组织液中依然携带着病毒,修复过程中稍有不慎就有被感染的风险。而我还是个正儿八经的童男,莫名感染上这种病,岂不是太亏了?
“能透露一下具体是什么病吗?”
普通的病也还好说,即使被感染了能治好,就怕……
“是艾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