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即成长

一个人的经历是她成长路上必不可少的风景。

八岁之前的事情记得不多了,八岁以后的事情好像一段崎岖的山路,先苦后甜。

我出生在贵州省盘县的一个封闭小山村里,我是家里唯一的孩子,妈妈19岁生了我,爸爸是倒插门女婿,我们跟外婆一起生活。

外婆一生嫁过三个人,我妈妈是第三个外公生的孩子,我们一家没有住在人群集居的寨子里,而是独自住在山脚的一个小坡里。我家房子是用石头和竹子盖起来的,一共是二栋三间,一间是放食物和喂养猪狗的,二间是用来居住的,我们一家住在楼上。老家比较潮湿,一般一楼不住人,是用来吃饭和休息的,房子周边被外婆种上各种季节的桃树、核桃树、板栗树、梨树、杏树、以及各种花树,家里的“花园”里有天然的小桥流水,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世外桃源”,印象中,我从小即时没有食物吃,也饿不到我,因为我可以去从一颗树吃到另一颗树,记忆中的情节非常的梦幻。估计是因为是吃货的原因,我只记得跟吃有关的物景了。

爸爸是因为家里人多,穷,出不起聘礼,娶不起媳妇,才勉强做了我外婆的上门女婿。这段婚姻本就不是自由恋爱,媒妁之言,注定就不幸福。外婆在世时,爸爸表现很好,该出力就出力,只从6岁外婆去世时,爸爸就“叛逆”了。那时候爷爷也去世了,奶奶因为经济问题,改嫁了,爸爸成了没有人管的“野孩子”。估计是对生活的失望,或是孩童的叛逆作怪,爸爸彻底变了,变得不可理喻,变得“丧心病狂”,经常打骂妈妈,我家三天二头上演“拳打脚踢”的武侠闹剧,闹的不可开交,而且时间不定,有时是晚上,有时是白天,有时是在干活的梯田上,只要父母一打仗,我就大声向山上寨子里喊救命,然后就会有一帮的好心叔叔阿姨急忙冲下来拉架,有的是亲戚,还会揍爸爸一顿。

记得有一次是在干活的梯田上,而且是半山腰,他们又打架了,而且打得厉害,我为了护着妈妈,就去拉架,爸爸没有注意,用脚把我踹下了梯田,我直接从山腰往上脚滚了,幸好被一颗三岔大树给挡住了,没有继续滚,否则估计就没有现在的我,或者说我就成了一个废人。爸爸妈妈可吓坏了,拼了命的往下追我,妈妈喊得撕心裂肺,把坝子上干活的人都惊到了。

在救下我的那一刻,我妈妈直接昏过去了,我爸爸别看他对我妈妈不好,但对我还不错,我的这一滚,也把他吓坏了。

后来的爸爸越来越懒,并且患了赌博的瘾,赢钱不回家,输钱就回家与妈妈要,要不到就打架,妈妈的日子更苦了。

记得有一次,爸爸赌钱的地方打架了,打得很厉害,好多人被砍了,是其他寨子里的人干的。我们哪里的人,尤其是青中年人,打架砍人是常事,警察也管不到,也没有办法管,砍完人就躲进深山或流窜外地,只要不死人,还是后期用钱可以解决的。

听人跟我说,我爸爸出事了,妈妈又外出地里干活,我就一个人直奔出事地点,没有找到爸爸,也不知道他出事没有,急的我哇哇大哭。但没有人看见我爸爸,也不知道他怎样,一直到下傍晚,我爸爸才从家后树林里冒出来,给我钱,让我去买吃的。

我从小就爱读书,寨子里有一个晚期秀才,他会看相,看我的面相,说我将来一定是个秀才,因为我天天去他家找他讲故事,而且学习特别认真。大山里上学特别不容易,从家到学校,光走路就要2个小时,所以不到10岁,学校基本不收,而我是6岁就上学了。一开始,老师不收,让我旁听。

虽然路很远,但我从未迟到过,每天早早就爬起来,自己一个人吃了饭,带上中午伙食就出发了,因为我家是单户,所以有很长一段路我是一个人走的,现在想想当时的我还是很勇敢的。

记得10岁上三年级,需要去更远的乡里学校上学,因年纪小,学校远,一开始学校还不要,所以报名很晚,学校没有教科书了,为了买教科书,需要自己去县里买,那天早早地跟妈妈去县城了。

这一去就走出大山,来到平原了。

到县城买完书,就莫名其妙地跟妈妈辗转多种交通工具,来到了现在的居住地-江苏。

来到这,才知道,我和妈妈被人贩子拐卖了,本来是要把我和妈妈分开卖,我妈妈坚持要带上我,因为这样,我们被卖给了现在的家庭,养父是一个残疾人,40多岁也没有找到对象,就将就卖了我们吧。

我喜欢上学,而我们村里,没有女孩子好好上学的,都是小学毕业就出去打工了,我因为成绩好,成绩在年级前五名之内,我妈妈就坚持给我念书,无论我养父怎么闹,都没有放弃我上学。

因为是女孩,又是买来的,家庭和庄邻都说闲话,都让我下来去打工,早点嫁人,而不是一直在花钱上学,虽然我学费几乎都是免了的,但生活费还是要出的。

为了我能好好上学,我妈妈付出了常人难极的苦,被我养父当“奴隶”使唤,又因为没有生到男孩,生了两个女孩,一家人都不拿我妈妈当回事,要打要骂,就这样,我妈妈也没有放弃我的求学路。

记得初二考了年级第一,学校进行家访,邀请父母在全校大会上发言,我养父说,是抄来的,有什么好发言的,别去丢人现眼。

我放学回家做作业,他把我书扔了,让我去干活;我晚上看书,他把灯关了,说费钱;农忙晒粮间隙,我看书,还被打了一顿;吃饭,我妈妈给做一个荷包蛋补补营养,被他倒了………,反正是各种受罪。

初中升高中,我考得不错,距离县重点高级中学免费生差5分,去读县中专示范学校免费,且5年后毕业包分配。养父就坚持让我去读中专,学校老师觉得可惜,我可以继续读高中,进行更高的塑造。

最后在四娘的威逼利诱下,全家才同意我去另一个民办高中读高中,这个民办中学排县同级学校第一,可以媲美县重点高中。她的说辞:我是一大家的老大,学习又好,帮我培养成榜样,可以让家里的弟弟妹妹学习。事实证明她的眼光很独特,很长远,我的出色,成为了家里弟妹的榜样,我们一大家目前出了5个大学生。顺便说一句,我养父兄弟5个,姊妹2个,他是家里的老大,其中四叔是最有出息的一个,他目前是县地税局的一名税务管理员。

经过多重曲折后,我成功进入高中学习,成绩一直在年级前二十名之内。因长期营养不良,我高中后,身体一直不怎样,什么低血压,低血糖,神经衰弱,偏头痛,胃病………,就因为身体不好,高二时三天二头去医务室,理科成绩跟不上,导致第一次高考失利(那年全省物理平均分60分,我考了70分),没有考上本科。

我知道成绩后,离家出走了,第一次自己出走,独自一个人跑另一个城市去找一个表姐了,她嫁在那边。

我妈妈为了安慰我,在我生日那天上街给我买蛋糕,回家路上出车祸了,我更是崩溃了,付出没有收获,又接二连三发生不幸,我直接一个月不说话了……

高三的班主任了解情况后,找到我家,跟我进行一对一对话,劝我再复读一次,又是经过几番家庭“征战”,我走上了复读路,不过还挺顺利,第二年我成功考上了本科。

志愿没有填好,我上了一个不入流的二本院校,但幸运的是,我是我们班第一个签订毕业就业协议的人,很平稳的进入我现在的工作单位,也是人们常说的“铁饭碗”。

上班后,我回了一趟出生地,好多小时候记忆的景、物和人都变化了,房子倒了,树被砍了,熟人外出定居或打工了。

好多寨子里的老人听说我回来了,还都跑到镇上看我,说我是傻人有傻福,也有人说老天还是公平的,前期给你吃了苦,后期回给你甜点的,老多老人看到我都激动的哭了,连说感谢菩萨保佑,我是被各种的高兴所包围。

我也见到了生父,他重新建立了家庭,是一个组合家庭,还生了一个弟弟,不过依然是倒插门,这次是真的在一起过日子。我看到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激动,反而很平常,还没有跟我经常联系的表哥表姐们熟悉,他也很拘束。见到我,立马拿出好多的山核桃给我吃,并亲自宰了一只鸡给我炖煮吃,我给他买的衣服穿着正合适。

他也老了,而且是比同年人老的那种,头发已稀疏很多,背也驼了。

听说,我被拐走的那几年,他辗转打听到我被卖往江苏,并找到罪魁祸首,他砸锅卖铁打了几年官事,才把那坏人给告到坐牢。可是警察到江苏找到我时,我和妈妈却自愿留在江苏,而不是跟随警察回出生地,警察也拿我们没有办法。

再往后,我就彻底定居江苏,并在江苏结婚,生孩子,买房子,买车,过上了看起来不错的小日子…

别人说这孩子小时候太苦了,长大了苦尽甘来;也有人说,这孩子傻人有傻福,就业成家都不错………

其实成长路上的苦确实挺苦的,不过我没有因为苦就放弃自己,也感谢妈妈的不放弃,成了我坚持下来的坚强后盾。

经历的即是成长,成长的路上风景各不相同,但我们如果拥有一颗不忘初心的梦想,再苦的山路,我们也愿意徒步前行,因为前面的风景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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