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看看畅销书排行榜,但不太去买来读,对“畅销书”三个字总还是抱着谨慎的态度。在好几个年读书榜上《东京本屋》赫然在列,内容是对日本东京十家特色书店的采访手记。在kindle上试读两章觉得还满有趣,由于电子版只提供段落阅读,便在亚马逊购买了纸质版。
日本人对书店有两种称呼,“书店(shoten)”和“本屋(honya)”。前者比较书面,后者则偏口语,带着一种亲切感,我们通常会在“本屋”后面加上一个“桑”。我小时候,没事儿就老往离家不远的小书店跑。母亲听到门口穿鞋的动静,问我去哪儿,我总回答:“去本屋桑。”
在《东京本屋》里,作者通过对各类型书店经营者和图书服务提供商的采访,描绘了东京书店业的现状,这样一个小众议题对爱书人和书店经营者来说都是有意思的内容,好读不枯燥,偶尔拿起来翻翻,一个周末足以读完。
边喝啤酒边读书的书店、只卖一本书的书店、流动书店book truck、MUJI book、为企业/机构布置图书馆的服务商、一人出版社......东京作为拥有最多书店的城市之一,经营模式及特色各不相同的书店布满城市的每个角落。在这个被电子设备和互联网充斥的现代社会,东京人无疑是让其他国家和城市的爱书人羡慕的,但这样的羡慕抵挡不住全球大趋势,平均每天有一家小书店倒闭的速度,让东京书店的数量急剧减少。在书中,采访者跟所有的被采访者在探讨书店未来的经营模式之外,也在关心书籍在人们生活中的意义。
书店给人的心理上的面积,比实际上的面积大很多。每一本书拥有自己的世界,书店则是所有这些世界的入口。
上中学时,在骑自行车回家的路上有两家店是我每周必逛的,音像店和新华书店,两家店是邻居,从一家出来正好迈进另一家,填充了我的课余时光。后来音像店先关门,新华书店在苦撑了三四年后也关门大吉,换成人气颇旺的饭馆,每当路过,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好在读大学时,宿舍楼下的小书店和校门外的报刊亭让我重新找到了乐趣,依靠着学校源源不断的生源,它们总归生存得还不错。但除了这些极少数拥有地利人和的小书店,以及那些大型图书批发市场和图书大厦,在城市里越来越难寻觅到书店的踪影。
书店存在的意义不只是卖书。最重要的是跟周围产生关联,努力成为社区所需要的一分子,让自身具有社会性。
东京的书店业同样艰难。在曾经的鼎盛时期,日本人充满了要奋斗自强的向往,书籍是他们学习的途径,书店生意红火。大环境的变化,互联网等新媒体的普及,人们不再依赖报纸杂志期刊等占书店盈利大比例的媒体,书店经营开始走下坡路,新书源源不断的发行,但不再成为人们经常购买的物品,为了维持经营,书店拓宽思路,开始在店里售卖生活杂物、文创用品、咖啡小食,并跟艺术家联姻开展各类艺文活动,书店渐渐成为一个有书籍售卖的多元空间。
看书的最大收获不是你获得某种答案,而是在你心里产生一个疑问。产生疑问的过程才能让你心里充满喜悦。从这个角度来看,书是一种工具,是一把钥匙,让你思考,是让你不停地思考一辈子的伙伴。它的价值绝不能用那种效率来计算的。
书中有两个例子引起我的注意,一是无印良品书店对于书的概念。 MUJI book认为书籍可以起到连接的作用,可以作为不同商品区之间的过渡和界限。MUJI book对无印良品本来业务的销售影响暂不可知,但确实起到留住人群、吸引男性顾客、增加客流量的作用。另外一个选书师幅允孝的例子,作为图书服务商,他和团队为动物园图书馆、医院和不同的企业学校机构选择适合他们的书籍,布置图书馆和图书角。幅允孝通过面对面采访了解需求、选书、摆书、不间断更换书籍,对他来说,选择书和摆放书是构建和展现一个人或者机构的温度和世界观的过程。
一家书店,或某一个书架也是一样,店主、店员对店里的书负责任,有信心才摆出来。这样的书店也许会有一点“偏向”,但那才是个性和书店存在的理由……我认为最理想的书店,是能让大家把从来没听说过的书拿在手里,是能创造出这种机会的书店。
在网上买书的优势是方便快捷目的性强,而书店的不可取代之处是提供了人与书相遇的地点。有时想买书但没有明确目标,逛一个设计独特摆书有自己风格的书店就极可能让人惊喜。传统书店的列书模式也属刻板且目的性强的一类如新华书店,但当你踏进一个精心设计、用自己的思想布置不同书的连接与摆放的书店时,那些意想之外的惊喜之书没准就会进入你的眼睛,你的世界将因为此书而不同。对于书店的经营者来说,光卖书很难让书店长久生存下去,如何拓宽思路呈现特色跨界经营,也是动脑筋有意思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