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上人很多,好些许久未见的熟悉面孔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我没有主动走上前去打招呼,也不想去。只是在幕后静静地看着他们。
我看着眼前死者黑白的照片,这张面孔永远的离去了,消失在了茫茫然地宇宙中。“你吓到我了,真的。”我在心里对他说道。泪水湿润了眼眶。
“啊勇。”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背后情切地叫道。
我转过头去。
“他们都说怎么没见着你,我高诉他们:‘一个人要是诚心想躲藏起来的话,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在哪儿。’”说完她笑了笑。
“你说的没错,”我点了点头回道。
她还想再说点儿什么。但我想避开与她的交谈。
“我去看看张妈。”说完就匆匆溜开了。完全不在乎自己的无礼行为。
张妈坐在木椅上,泪流满面,眼睛都哭肿了。我走上前去,在她的身旁蹲了下来。她冰冷的手握住我温热的手说道:“勇,这是什么事儿啊?他怎么这么傻啊,我的孩子怎么这么傻啊?”
我的鼻子一阵酸,我不停地眨着眼睛。
我同小张是发小,也是邻居。
“他才二十多岁啊!早知道我就不准他去了,我不应该答应他,他会听话的,他一向都听我的话。”张妈哭着说道。
我知道,是的,我知道,到头来他还是那样做了。
去年这个时候,发生过一件事儿,许多人并不知道。小张站在高楼上,准备纵身一跃。
到了酒吧的时候,他独自一人坐在吧台边喝着酒。
“你怎么回事儿,想上头条?”我怒气冲冲的说道。
他笑了笑。
“你知道吗?当我站在楼顶向下望的时候,我很害怕。不是因为恐高,是害怕再也不能见到这个世界。”说完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你还知道啊!”我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这次,我明白一件儿事儿。”他望着我说,“一直以来,我都以为人们是沉默的大多数,可当我站在楼顶听见他们叽叽喳喳的声音时,才知道:‘他们只是大多数,他们并不沉默。’”
“你说的没错,”我呷了一口酒回道。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我继续说道。
“你知道吗?人们都说轻生的人是弱者,是胆小鬼。可在我看来,他们是真正的勇者。毕竟干这事儿需要勇气。”他瘪了瘪嘴。
“看来,我得庆幸你不是勇者。”我调倜道。
“是啊!”他叹了口气,“幸好我胆小,不然你就没法儿坐在这儿和我喝酒了。”
“有时,做个胆小鬼挺好的,不是吗?”
他没有回答。
“当我从楼上回到地面时,人们的眼睛盯着我,因我而集聚起来的他们把目光投到我的身上,我感觉自己变成了动物园里面的孔雀。我向前走着,无数双眼睛落在了我的身上,我成了一只孔雀,无法开屏。”他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我走在送葬队伍的后面,张妈的背影仍在哭泣,一个人的眼泪究竟有多少?
入葬后,张妈看着墓碑对我说道:“你知道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吗?”
我摇了摇头。
“妈,我去湖边走走,他说,他是笑着对我说的。”泪水在她眼中打转,“我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妥,我没意识到他在向我告别。”泪水顺着泪痕向下流淌。
“他很少外出的,尤其是在大晚上,我应该说道:‘怎么了?我的孩子,你有什么心事吗?你不高兴吗?说给妈妈听听。’”
人群散去,我对着崭新的墓碑说道:“到头来,你还是做了个勇者。”
返回的途中,我的脑海中会时常浮现出“我去湖边走走”这句话来。
葬礼后的第二天,吃过午饭一个钟后,我对靠在客厅沙发上的母亲说道:“我去湖边走走。”
她抬起头来,望着我,怀疑的说道:“你该不会也要做傻事吧?”
我不由冷笑了一下,“我是个胆小鬼,”我轻声地回道。
“什么?”她很大声地说道,靠在沙发上的背立了起来。
“现在是大白天。”我也加大了音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