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总是以某种方式快速前行或者戛然而止,而我们生活在千千万万个片刻之中,有些记忆即使过去很久,依然闪闪发光。秋雨带着微薄的寒意钻进我的毛孔,从檐角滴落的雨水里,我看到了背后温柔的目光。
半个小时后,我在陌生的校园里打着伞,跟着手机导航,拖着磨破流血的脚跟终于找到了那个领书的小黑屋。屋里站满了人,找不到队伍也挤不进去,大家都低着头玩手机,我也“入乡随俗”。
我还记得那天看的那部电影——《情书》。风吹动窗帘,阳光透进来,暖色调的画面空无一人,“我对他的回忆就到这里为止。”藤井树寄给渡边博子的信就此收尾,《情书》里那段纯真年代的呢喃与呼唤,转眼已走过20年,“你好吗?”“我很好。”满以为的海誓山盟,曾唏嘘的白云苍狗,竟然也挣扎着穿过岁月,留下温存与希冀。
风吹得愈发猛烈起来,我回头想看看门外的雨势,却正对上老何的目光。“这部电影叫什么啊?”他语气平常却问得突兀,“啊?《情书》。”我还是立刻反应过来。
这就是我们的相遇,平凡但也与众不同。
大学生活慢慢步入正轨,在一次社团聚会上,我再一次见到了他。我们那一桌都是新成员,比较内敛,所以气氛很沉。他作为社长坐过来活跃气氛,于是我们开始玩一个叫做“数字炸弹”的游戏,庄家写一个数字,然后玩家在指定范围内依次报数,报到庄家手机上的那个数字的人就要接受“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真是“无巧不成书”,往日游戏王后的我化身游戏黑洞,连输3局。虽然我呈现出了“恼羞成怒”的状态,但是现场气氛很快燃了起来。终于轮到老何输了,可他的大冒险任务居然是给我劝酒。他走到我的面前滔滔不绝尝试说服我,可任凭他用尽浑身解数,我还是不为所动,并且坏笑看他,心里想着“让你之前那么整我。”
正得意着,他却迅速靠近我,在我耳边轻声说“你刚刚跟孙浩表白(我的大冒险任务)我都吃醋了,《情书》女孩。”这是第一次有人在我耳边那么温柔的说话,就像绵软的春风搔动着耳蜗,心脏表面泛起涟漪。他抱了我一下,“我输了。”
“我输了。”后来他说,“我不仅输了游戏,还输了心。”
我参加了一个“你给我点赞,我给你写信”的活动。他说“我宿舍里还有几包栗子,你来的时候记得带走。”我回他“我只吃徐记的,别的不要。”徐记离学校很远,每次想吃还要坐半小时公交车,我猜他也是说说而已。
可我还是吃到了,“听说你要吃,老何刚刚特地去买的。”他的舍友开始起哄,我低着头不说话,我从来就不擅长处理这种尴尬的情况。他却笑了笑,“女朋友要吃,多远都得去买啊。”我羞红了脸“谁是你女朋友啊?”“情书都送了,还不是女朋友吗?”他蹲下身子,盯着我的眼睛说。……就这样,我们强行在一起了。
我们很少一起出去,因为他忙着考编。元旦那天,我们宿舍出去吃饭,他还是留在图书馆复习。“我买了你爱吃那家店的栗子在宿舍楼下等你。”他给我发短信,但我没有看见,我忙着唱歌,看烟火,忙着和舍友们跨年看直播。
凌晨回到宿舍,他蜷缩在楼道里已经睡着了。我没有叫醒他,而是坐在他身边抱了抱,他没有责怪也没有抱怨,只是从怀里掏出还温热着的栗子对我说“抱歉,不能陪你跨年。”看着那张傻傻的脸,我突然想吻上去。“你的泪真咸。”他摸了摸我的头,这是我十八年来第一次感受到爱情。
直到我们偶遇他的中学同学,直到我从他同学得口中得知我和他的初恋女友很像,直到我问他是不是因为我的长相而喜欢我他对我沉默得那个时候,我才明白,我所谓得爱情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我不是《情书》女孩,我是渡边博子,我是第三个藤井树。
博子对丈夫的爱是深刻而又深沉的,翻出小时候的照片,年少的回忆,仍然痴心不改,想从这些蛛丝马迹中找回自己丢失的心路,按图索骥,开始了一封封发往天国的情书。信收到了,却寄到了感冒女孩的手里,与藤井树同名,长相却与博子惊人相似的另一个女孩。阴差阳错莫过于此。
我不能说男藤井树不爱博子,但我也不能说男藤井树不是因为博子长得像女藤井树而爱上她。严格意义上说,藤井树从未忘记初恋的女孩,女孩子从来不曾深信这一点,而已经达成婚约的博子,明明深爱着藤井树,却注定不是恒久回忆里的一部分。握得越紧,越陡然,这似乎又是一道青春得禁忌。就像老何说,你跟她不一样,我爱着的是你,是许青栀。可我心里还是有一个永远也打不开的结,如果我们不分开,我将永远活在别人的影子里。
我爱你,可我们不能在一起了。与其互相折磨的遍体鳞伤,不如在彼此最美好的时候选择分开。
好在,情怀总是在回望得时候最美。电影得尾声,博子打算接受秋叶得爱情,想着藤井树遭逢事故的远山反复呼喊:“你好吗?”“我很好!”而高烧缠绵病榻的女藤井树也在不断呢喃:“你好吗?”“我很好。”
新的一学期开始了,老何已经成为了一名人民教师,而我也投入了新的学习生活。
“你好吗?”
“我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