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很爱哭。
那时的自己还咿咿呀呀的在床上蹒跚,脑海中就存留了零星的片段。害怕剪头,不想出门,晚上不睡觉,全都是动不动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岁月,矫情的让我自己都过意不去。每每哭起来,总要大人抱着轻柔的晃来晃去才能渐渐入睡,等到人家胳膊腿酸痛想坐下来歇息一会儿,身体刚碰到床边,我便惊人准时的“哇”的一声哭出来。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了,不早不晚,刚刚好。
等到现在被家人开玩笑式的嘲讽,我抱着肩膀意味深长的摇头晃脑:“看看,这天生的敏锐感啊。”
虽然嘴上不以为意,但其实心里总会生出那么一些后知后觉的惭愧,而且随着年岁的增长,这份感受便总是悄无声息的多出几分。
前几天因为腿伤难愈去了次医院,路过儿科,老远就看见长长的走廊排着横七八竖的长队,无一不是大人紧紧抱着或牵着丁点儿大的孩子,神色凝重,眼神焦急,在药物混合的奇异味道与令人头痛欲裂的啼哭声中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向前看,然后又一点一点的在队伍里挪动着小碎步。
我一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都感觉到了那种恼人的压抑与苦涩。
我自我感觉记忆力不差,许多儿时琐碎无人记的片段还记得,所以我看到这种场景不由自主的便去脑海中回想我当年是否牵带着家人经历过同样的光景,结果令我自己庆幸,好像还真没有。
我望着这人群,不经意的闲聊一般开口:“太辛苦了,还好我小时候不常生病不曾这样折腾。”
我姥姥在一旁忽然很惊讶的看了我一眼,“你不记得了?......你小时候可没少往医院跑,打点滴还总哭,就这样的人群抱着你挤过不少次。”
我哑然。
原来是我忘记了你的辛苦。
最近总会想起家里一些琐碎的过去,一点一点的拾起,这么多年过去了,还存有余温。
可能有歇斯底里的争吵,最终也难以调和的的分歧,但也有无法抽离的关怀与不舍遗忘的温暖。
可能有时他们的爱的与我们理想化的无法完全契合,甚至是略显笨拙,这个时候,请你不要生气,因为啊,这是世间唯一最慌乱也最赤诚的爱,有点小心翼翼有点惶恐不安,他们很怕扰乱你的世界,又怕无法融入你的世界。
关心则乱。
在这个都忙着谈情说爱,都忙着日夜奔波的时代,我只想躺在你身旁静静地看一场昼夜的变换,喃喃细语,天南地北的聊一聊生活中的趣事,楼下邻居讨人厌的吵闹,午饭盐量的多少,超市水果的新鲜,然后看着你昏昏欲睡的脸庞,在窗外光影的变幻中,在稀少车流的穿梭中,在大千宇宙的微小须臾里,轻轻的,轻轻的,抱一抱你。
这里是我的故乡,而你是我故乡里的宝藏。
晚安,对他们,学会温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