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冲湖随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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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四一场初春少有的风暴过后,第二天是个难得的艳阳天,天高气清,蓝天白云,朔风轻抚,甚是宜人。下午放学接到鹏儿,见时辰尚早,驱车直奔久违的陶冲湖。

        因偏居郊外,此时偌大的公园少有游人,显得非常清静。停好车,沿着一条石砌斜坡拾级而上,直登坡顶。阶旁的灌木因了昨日春雷盛雨的呼唤,绽出了紫红的叶蕊,鲜紫欲滴,在斜阳的朗照下,映射出一圈紫红紫红的光晕,直晃人的眼,蛊惑着人的意识,宛如梦境仙境,竟生出恍若登仙的感觉。

        走到斜坡最高处,眼前一下子开阔起来,别是一番天地。只见一方硕大的心形的镜子置于眼底,青绿色的镜面,泛着清冷的光。这便是陶冲湖了。湖色是变化的,蓝天青蓝的光,倒映在湖水里,仿佛美人走过身边时泠泠的眼神;天上路过的白云,也不忘秀一秀曼妙的身姿,在湖上投下棉团般洁白的靓影。“天光云影共徘徊”,古诗里的意境也莫过于是吧。远处,是新建成的浙商城,高大挺拔,鳞次栉比,颇具现代气势。湖的另一角,隐约显现的是传说中的学府,远观也仅像座庙,姑且称之为文庙吧。湖水千年的宁静和如今勃发出的旺盛生机,是否寓示着这块土地的古老和新生呢?

        走下斜坡,沿着湖岸,且行且看。堤岸下坡处,是一方荷塘。

        我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记忆里那一塘碧绿繁盛雍容华贵的荷,而今竟幻化成一池残荷,形容枯槁,满池叶碎。那些梗杆,有的高擎着黑褐色的叶子,有的被风雨摧残折断倒立在水中。那些荷叶,或残破,或卷成黑色的一团。此刻,再也见不到那份翠绿那份粉红那份娇嫩欲滴的容颜,更难以想象这里曾经有过“暗香浮动月黄昏”的绝美至境了。

        我斜倚在荷塘边青石垒砌的堤坝上,梳理着纷乱的思绪,凝视着时光隧道里发生的曾经:在夏日我们邂逅,你用酡红的笑颜摇曳着我的迷恋,而今,俯望你驼屈躯干,枯焦卷缩的叶片,似乎整个荷塘都在叹惜芳华的稍纵即逝。

        但生命的轮回告诉我,华丽逝去的地方必将衍生出新的绮艳,这里我分明看到蕴藏在枯池残荷中孤傲自信的凄美。从这个角度再看残荷,残破和凄美远比一池盛开的莲花更有味道。

        离开荷塘,沿着湖堤走几步,便有一座古色古香的亭,白的墙,红的柱,黑的瓦,在夕阳残照里,仿佛有穿越到古徽州的错觉。在亭的背景下,亭前排着一列约有十数棵的桃树,还有湖堤绽绿的柳树,此时,杨柳风飘、桃红柳绿、蝶舞蜂飞、莺燕啁鸣、暖阳和风、清风微拂、春香袭人,春气宜人,美景如画,好不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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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得2017年元旦刚过,带着鹏儿来此赏冬,其时还是隆冬时节,但桃树的枝干已是深紫深紫的,紫意欲滴,仿佛灌满了紫色的浆,露出将要撑破树皮的架势。尤其令人称奇的是,在这样的季节,桃枝上已结了数十个花苞,泛着艳红,静憩风中,似乎只等着春风来把她们唤醒,只要一夜春风,第二天肯定是“千朵万朵压枝低”了。

        说到桃花,人们自然想到“桃花运”三个字了。说是“运”,其实不如说是“劫”,“桃花劫”更恰当。一说起桃花,通些文墨的人便会想起唐朝诗人崔护的诗:“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这首“题都城南庄”诗流传甚广,至今仍有不少人能朗朗吟诵。然而知诗者并非尽知这首诗中还隐藏着一个动人的爱情故事。故事中饱含着才子崔护和佳人绛娘之间的纯真爱情,情节曲折神奇,人们称之为“桃花缘”(我看还是“桃花劫”)。

        中国人总是内敛的紧,这样的故事,这样的题材,若是放在好莱坞,经过细加工,再经过大制作,一定能弄出个大片,玩出个大音乐,家喻户晓,人人能吟,成为经典和永恒。

        一个偶然的机会,我遇到英格兰一首民歌《Scarborough Fair 》(《斯卡布罗集市》),由保罗•西蒙演唱,那略带沙哑的男声充满着忧伤,似乎在深情地回忆着过往,一开口就美醉了。

        查找到这首歌的资料:《斯卡布罗集市》这首歌的歌词至少追溯到十三世纪的英格兰,至于曲调则更早,产生于苏格兰。后经改编,最后收录于电影《毕业生》的原声带中,作为奥斯卡奖影片《毕业生》的插曲之一。改编后的歌曲以六十年代的越南战争为背景,用灵异手法再现了一位在战火中阵亡的士兵,士兵的亡魂跨越时空和阴阳界限,低吟着他美丽又凄凉的爱情。后经莎拉•布莱曼的梦幻演绎,迅速成为传唱不衰的经典音乐。

        西蒙的版本和莎拉的版本我都反复聆听过,都很喜欢。西蒙音调沙哑忧郁,很贴切的表达出爱情主人公的痛苦、执着和悲伤;莎拉音色甜美,童声化处理,像爱情女神,更像天使,给人抚慰、温情、美好和希望。

        一首民歌,一个传说中的小故事,经过几代艺术家的润色包装,炫丽成一首传唱不衰的世界名曲,绚烂成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精神名片。

        中国是诗的国度,历代杰出诗人辈出。现代也有不少优秀的词作大家,如方文山、林夕等。他们能否将崔护的爱情故事等等编词谱曲,让王菲杰伦演唱,让唐诗快餐化、世俗化,走近大众,走向普及呢?这也是弘扬传统文化功德无量的事啊。中国也有世界级电影大导演,如张艺谋、李安等,如果把崔护的爱情故事之类的诗情逸事精心包装,大投资,大制作,与歌曲歌词呼应,唤起年轻受众对唐诗宋词等传统经典的兴致,那对民族传统文化的继承和弘扬也是居功臻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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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浮想联翩,不知不觉公园里光线黯淡下来,太阳靠近地平线了。回望暮色中的陶冲湖,如镀上了一层金粉,至美至柔,如梦似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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