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羡慕我什么

图片发自简书App

「原创」南苏猫宁

#01 如果我是你就好了。

七鹿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抱着还剩一半的红酒瓶,踉踉跄跄的跑到阳台上,一屁股坐下,看着外面的夜景,轻轻的对我说了一句:如果你知道我曾经的样子,你就知道为什么现在的我活的这么嚣张。然后调整了一下姿势,靠着阳台的玻璃门:南瓜,我想给你说个故事啊,很长很长的故事。

从高中开始吧,就会听见周围的朋友会在某个闲聊的当口,突然蹦出来一句话:如果我是你就好了,真是羡慕你啊,带着一种无奈却又无比艳羡的语气。刚刚开始的时候会带着一点小骄傲,有着一种被别人羡慕和期待的优越感。还要略带谦虚的说着:没有啦,我也没好到哪里去啊,大家都一样啊。

那个时候的自己大抵是开心的吧,有一种跑在别人前面,遥遥领先,好像不用耗费什么力气就带着光环,就被艳羡。有的时候,走在路上,也会偶尔听见别人的议论:

哎,这个就是七鹿啊,真是羡慕她啊。

就是啊,长得好看,家境也好,学习成绩也好,听说还会跳芭蕾舞。

我要是有她一半也好啊,哪怕让我像她那么好看,或者那么聪明啊。

算了,投胎是个技术活,比不过的,人家未来一片星途璀璨啊。

这个时候的七鹿就会悄悄的挺直自己的背,带着一点标准式的微笑,有的时候自己也会觉得有点做作,可是那一点不适感很快就被别人的赞扬压下去了,余光看着她们羡慕的脸,有种莫名的爽,仿佛自己真就是她们说的那样聪明到不用耗费力气。

直到后来,越来越感觉到疲惫。好像整个人活在镁光灯下,一举一动都会被放大挑剔。偶尔扛不住了,对着旁边的人说一句:真的好辛苦,好累啊。然后对方就会略带鄙夷的回应道:哎吆,你要是都这么说,那我们怎么办啊,你看你长得也好看,那么多人喜欢你,又是第一名,家庭条件又好,到底有什么不知足的啊。这个时候的七鹿就会很尴尬的不知道如何回答,原来你们真的不理解啊。

#02 快乐分享错了人,就成了显摆。痛苦倾诉错了人,就成了矫情。

越是看起来优秀的人,越会害怕。至少七鹿是这样的,因为从小都要占一个最字,所以她事事都要无比的努力,不问任何缘由的要到顶端。所以考试的时候一定要拿第一名,越这样越心慌,考试之前会惶惶不安,唯恐自己一旦失败,会经历怎样的指指点点。大大小小的比赛如果拿不到一等奖,走在路上就会脑袋低到尘埃里,好像所有的人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她只能拼了命的向前跑,不敢停下。

七鹿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了下去,迷迷糊糊的反复念叨一句:你们知道什么,如果成为我会这么不快乐,你们也愿意么。我把她手里的红酒瓶拿下来,然后抱她到卧室,给她盖上毯子,用手拨开她的刘海,分开她皱着的眉头,轻轻的说:鹿鹿,好好睡一觉吧。

回到客厅,把她散落的设计图收好放在桌子上的文件夹里,看见了一个小玩偶,很小一个,脏脏的,看起来已经有好几年了。我觉得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在左下角的一个小小的字母M提醒了我,原来是你啊,孟羿年。

孟羿年是七鹿第一个喜欢的男生,这么多年了,看起来也还是没有放下吧。别人喜欢一个人的时候,都是满心欢喜或者羞怯忐忑的,可是七鹿不是,她很慌张,带着一点小女神的骄傲和害怕被指指点点的恐惧。后来,她也无数次的问过我,如果当时没有那么瞻前顾后,没有那么把自己的光环当回事是不是会不一样。

#03 知道未来没有你,我好像又回到了最开始起点了

高中的时候,为了学生喝水方便,学校在各个教室的后面给学生装了饮水机。七鹿去打水的时候,刚好没有了,需要换桶,她站在那纠结了一下,准备试试看。就在这个时候,孟羿年过来,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用胳膊碰了她一下,然后侧身利落的换好了水桶,背着书包,一看就是又翘课了。

七鹿看着他书包拉链上的小玩偶,一颠一颠的走了神。放学以后,她第一次没有按时回家,在各个饰品店找着记忆中的那个小玩偶,终于在一个手工店找到了,她回去以后小心翼翼的放在了自己的笔袋里,莫名的傻笑。

可是,这不是一个王子和公主的故事。

有眼尖的同学看见这个和孟羿年一样的玩偶,无论什么时候,世界上都是不会缺乏好事者,七鹿之前最烦这些人无所事事的传播八卦,可是这一次,她虽然很害怕却在听到有人八卦他们的时候觉得很开心。

有人问七鹿什么时候和孟羿年交情这么好了,她张张嘴还没回答,同桌就对着好事者说:你在想什么啊,七鹿怎么会和那种逃课打架的人有交流啊,她可看不上,怎么也得某某那种校草级大神才可以啊。然后转过头,一脸羡慕的说好羡慕你可以和大神一起做演讲啊,如果我能和你一样就好了。七鹿笑了笑,没说话。

有人跑过来问孟羿年:你和小女神是什么关系啊,你俩怎么会有同样的挂饰啊?七鹿在座位上竖着耳朵听着他的回答,她期待着他说点什么,哪怕是暧昧不清的回答,哪怕是跑过来问她为什么和自己有一样的东西,只要有交集就行。

可是,孟羿年什么都没解释,淡漠的说了一句,无聊。后来,孟羿年的书包上就只有空荡荡的拉链了。七鹿想过和孟羿年解释,不是别人说的那样,我不觉得你是坏学生,我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可是,她还是没能开的了口,这一拖,就是好久。

#04 你不是北京,我也不是西雅图

高二会考之后,孟羿年就没有出现在学校了。七鹿听过很多个版本,有人说他去当兵了,去了新疆的某个地方,有人说他打架出事了,害怕被报复就逃离了这个城市,有人说他去旅行了,独自一人上路去了很多地方。这么多个版本中,七鹿最喜欢他去旅行了这个原因。大概是因为自己被束缚的太久了,所以才渴望自由,希望脱掉自己好孩子的外衣彻底的活一次,就当作他代替自己走在这个世界的各个地方吧。

很快步入高三了,整个高三楼的气氛都紧张了起来,七鹿也比之前更加勤奋了。每天早上五点钟就起床,晚上一直到十二点才睡觉,疯狂的做着各种各样的习题,甚至每天早上都会定一个四点半的闹钟,然后迷迷糊糊地听着英语听力醒过来。幸好,努力过的人都会被善待,她的成绩一直很稳定,让人羡慕。考试之前,总有人对她说:你一定会考的很好吧,你肯定不担心,那么聪明,随便复习一下就比我们好很多啊,七鹿最开始还是会反驳:不是啊,我每天也是要挑灯夜读的,我其实……,还没说完就被打断:哎吆,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啊。

后来,七鹿就很少回答了,反正不会有人相信,反正说自己会焦虑的掉发,会紧张的失眠,遇见不会的题就会恐惧,他们都不会相信的。他们只是会在看见成绩的时候,艳羡的说想成为自己,随随便便就可以变得这么厉害。

有的时候,七鹿躺着床上就会想,你到底在羡慕我什么?羡慕我像一个被线拉扯的木偶么?羡慕我遇见喜欢的人也不能维护自己的感受么?羡慕我像个物品一样被拉出来让别人评头论足么?羡慕我每天要活在必须拿到优秀的恐慌中么?羡慕我因为要上各种各样的补习班都没有几个朋友么?羡慕我拼了命努力才能拿到的成绩么?如果你是我,你真的会快乐么?你愿意来换么?我也想活的像你们羡慕的那样,毫不费力啊,可是我也活的很累啊。

#05 世界是自己的,和他人毫无关系

暑假的某一天早上,七鹿收到了一张明信片,那是云南的洱海,没有寄件人,只有一句话:不如我们从头来过。

后来七鹿和孟羿年在一起的时候,他会对她说:你在我面前可以完全做你自己,不需要掩饰你的想法,不需要带着人人都喜欢的乖孩子的面具。你就是你,即使他们想成为那个完美的你,你也不用一直为了别人的看法活着,他们终究会离你越来越远,最后成为不被想起的人。可是,如果你自己都不喜欢自己的样子,那你怎么过的开心。

可以成为让自己羡慕自己,那才是最好的生活状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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