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一個人張灯结彩
牛仔背带裤女孩
感谢你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高二开学。天气热得不像话，蚂蚁都跑到树荫底下与我们争抢地盘。班里三分之二都是男生，我们分成了几个不同的小群体，但是都很团结，因为都不学习。
因为不喜欢有人打扰，我就坐在最后一排，上课的时候把上衣卷起来露出白花花的肚皮，后背贴在凉滋滋的墙面上。直到身后的墙面和我的体温相同，我就会瞬间弹开，再趴在桌子上。
下课的时候我们男生会挤在走廊里，一起开玩笑，讲黄段子。观察来往的女生，偷偷观察她们的内衣颜色。在宿舍我们更是畅所欲言，几十个男孩子脱光上衣讨论每个班的班花。直到宿管阿姨的出现，才会把宿舍恢复6个人的原样。
其实我挺喜欢这样的日子，和朋友开着不痛不痒的玩笑，讲着发黄的段子，攀比着腹肌的数目。我们每个人都很习惯，真的太习惯这个生活了。
但在周三，转来了一个女生。我们开始了不习惯，至少是他们开始不习惯了。
她穿着牛仔背带裤，洗的发黄的白色上衣，还印带有一个比卡丘的图案。卷卷的黑色头发，大大的眼睛，看起来乖乖女的模样。
她简单的自我介绍后，坐在了第二排，那是班里学霸们的领域。
她转来的第一个晚上，我们男生宿舍炸开了锅似的开始讨论她。她的穿衣风格，她自来卷的头发，以及她的背带裤，还有她一整天没有去厕所的事情。
我们猜测穿背带裤上厕所不方便，猜测她是个怪人，猜测她有病。他们几个还开始讨论穿连体裙该怎么上厕所，是不是要把衣服全脱光。
我躺在上铺不说话只是笑了几声，他们突然说：“你笑啥？再笑她就是你老婆。”整个宿舍发出刺耳的笑声，我知道他们是闹着玩的，我也只是笑笑不反驳。
接下来的几天，我一直都在关注她，不是因为男生开玩笑说她是我老婆这件事，而是她真的很奇怪。听她的同桌说，她不仅一整天都不上厕所，而且身上有一股怪味，像是食物发嗖的味道。
我趴在堆满各种小说的桌子上，咒骂着燥热的天气，埋怨自己没有带够漫画书以至于上课没事干。
我抬起头，注视着前排的同学。每个人都是弯着腰低着头刷题，只有她，背挺得直直的。下课的时候我站在走廊里，看着她拦住老师去询问题目，所有的男生都发出鄙夷的声音。
我开始留意她的一切，观察她的言行举止。一次我忘了交数学作业，课代表提醒我交作业。我拿起作业本走向她，我把作业本放在她同桌的位子上，顺便靠近她。我闻到了一股难闻的气味，酸酸的。
回到座位上想，有味道是一定的，她一直都穿着那件牛仔背带裤，从来没换过。
她每次都会在下课时拦住老师请教问题，我们还是站在走廊里观察每个走过的女生。男生们开始讨论她到底是不是装的，她什么时候才会换掉那个背带裤。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傻逼”，我渐渐开始格外留意她。
宿舍里，男生们又开始讨论她发酸的背带裤。有人说了一句“她不会和老师搞在一起吧？”，我突然从床上跳下来，拿起水壶，穿过他们，去水房接水。我突然感觉，耳朵刺痛。
后来他们还是会戏谑她是我老婆这件事，我却什么也不说，原以为日子就这样过去了，可一件事是打破了平静。
她的同桌丢了一百块钱，非说是她偷的。为什么说是她？因为她那天换了一件新的牛仔裤，终于把背带裤脱了下来。
连她前后的女生也说，她总是留在最后才走，而且行为举止奇奇怪怪的。这钱一定是她偷的，要不然她怎么会有新裤子换呢。
男生们像炸锅了一样，开始处处针对她。一天早上，他们在班里大声说“某人身上一股难闻的下水道味，也不知道洗没洗过澡。”
我突然感到恶心，我小跑进了厕所，想把早上吃的油条吐出来。恶心了好久，也没吐出来。
两个星期之后数学课代表生病请假了，她暂时为课代表，所以每次她都要发试卷。我说你们帮我把试卷拿回来就行，可他们笑了笑说：“这不行啊，我们要让他们夫妻俩见上一面啊，你说呢？”
我对他们的行为很无奈，拿起牙刷牙膏转身去洗漱。打开水龙头，只有热水，烫了我一下，我感觉她低着头，不像他们看到屈辱的热泪。
那次以后，大约两个月，她就转走了，谁都不知道她转哪里去了，也没人想知道。
其实我找过她一次，我去小卖部买了很多零食。在天台上，我转过头问她：“你很勇敢很美好。”
那次她还是那天牛仔背带裤，但没有了异味。聊的什么，我已经记不清了。
她最后流着泪说：“我知道他们在背后怎么说我的，我只希望他们不要在背地里说我，可以当面打我。”
我却不知该说什么。
所有的学校都有天台，所有的天台都有热泪。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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