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栏瓦舍不好混,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皮囊会老去,但生活还在继续,那该如何是好?这种忧虑不仅仅摆在李桂姐一个人的面前,它是所有混迹窑场,吃着青春饭的姑娘们共同要面对的一个对于未来的焦虑。自然的,这里的鸨娘只在乎钱。更在乎客人对妓院的满意度的评议。虽然这南来北往的客人差异特别大,但终于都会把姑娘们的年轻程度,来作为一个衡量其利用价值的标准。
钩住西门庆的李桂姐,对西门庆的种种性怪癖不甚了解。当然,兴致所至,西门庆就从李瓶儿那里拿来春宫画,照着图操练起来。这里直得注意的是,为什么不是李瓶儿?书上隐晦的示意是说,李瓶儿刚产下官哥,还在哺乳期,一些图中的高难度动作,着实叫李瓶儿脑门冒汗,本来就未过月期,身子恢复本不甚迅速。但慢慢来的东西,李瓶儿能等,西门庆哪里等得了!跟潘金莲做,金莲要价太高,而她的附加条件竟会造成西门大官人那话都不再坚挺。于是乎,还是转头向外,看来这勾栏瓦舍里面,还是出人才啊!
很显然,已是出落得亭亭玉立超凡脱俗的李桂姐,在瓦舍中不说头牌吧!倘使要她接客,那客人档次也得过鸨娘这一关。
但听说,来的是南门里生药铺老板西门庆,鸨娘的脸便瞬间从春阴转为多云,这已经是很给大官人脸了,当然,西门庆来这里逛也不一天两天,听说李桂姐是这里有姿色的人物,这大概还是自己小妾李娇儿的信息,大抵说来,我这方姐姿色卓越,会描画春宫图。西门庆听罢心下来劲,来这里许久,竟不知这里有这方奇货!于是,西门邂逅桂姐,照图操练,不甚欢喜。竟在妓院流连数日不知归反。李桂姐就此算是傍上了大款,而那时她还没有改天换命的想法。
当然,我门前面就说过,西门庆不是那种只留恋于一朵花的人。这个李桂姐心里也清楚。想在妓院这种地方绑住西门庆,那是不现实的。不过,就这样耗着也不是个事儿。而正处在这进退两难之际。我们的西门大官人顶提刑所提刑官缺的委任状到了。西门庆自然是喜出望外。但对李桂姐来说,这显然是件不折不扣的坏事。
因为,明朝有条治官法律,但凡为官人员,不得去窑子嫖妓。这样一来,我们的妓院奇货李桂姐的大款梦便碎了一地。不过,挽回自己的远大前程,似乎也不是一件难于上青天的事。因为,李娇儿的一句:亲爹不给干爹给。便叫李桂姐这到嘴的鸭子,还稳当的留在嘴里。但这只是八字的一撇。还有一捺。那么,这一捺就是该认谁为干娘?是吴月娘还是李瓶儿?这可是选边站队的政治路线问题。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它直接关系到你还能不能进这个门。
一边是把持西门家財政大权的吴月娘。一边是,母以子贵富可敌国,搞不好还可能扶为正房的李瓶儿。这样的两难局面又是李娇儿的一句话给解了围,她说:奴且看这鸡飞蛋打的戏去。李桂姐是何等聪明的一个女人。她老人家毕竟是久经风月沙场的老手。都是些耳根撕磨倾轧撕咬过来的人,怎不晓得听事听音的理。余下事不表。待转过天来,李桂姐便乘顶小轿与西门府上,礼过月娘,并笑盈盈地拜吴月娘为干娘。这真乃:瘦马美梦官票断,娇儿献计西门欢,怎奈县官不现管,桂姐站队月娘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