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铮——拼出来的一个残酷中国

时间倒退6年前,一个叫拼好货的APP悄悄上线,这是一个由几个人临时组建的团队开发的一款线上拼团购物的小程序。那时候的阿里双11(2015年)已经创造了912亿销售额,最高峰每秒产生8万笔订单,当之无愧的坐上了电商第一把交椅,马云说拿着望远镜都看不到对手。但是谁也不会想多这个叫拼好货的小兄弟,深谙人性,在5年后成长为一个庞大的商业平台,用户甚至一度超过淘宝的用户数!

拼好货就是日后的拼多多,一个刚开始让所谓中产阶级瞧不上的,一个靠卖廉价商品的拼团网站逆势成长为互联网新巨头之一。黄铮是拼多多创始人,这个80后互联网新秀也一度成为中国富豪榜前三名。

2021年3月17日,拼多多发布财报。两个好消息,第一,收入大大超过预期,第二,活跃用户数超越阿里。

紧随其后,就是黄峥辞职的消息。

股价大跌7%,第二天继续跌5%。这是向黄峥致敬,跌得越多,越是肯定这位41岁创始人对拼多多的重要性。这也是向黄峥发问,拼多多现在是什么时候,what are u doing?

此时,距离拼多多新疆女员工死亡,才过去79天。距离拼多多长沙程序员跳楼,过去68天。拼多多斥巨资购下的春晚冠名,被央视劝退,前无古人,仅仅过去两个月。

黄峥挥一挥衣袖,那一天,是拼多多最荣耀的瞬间,也是拼多多最灰暗的时刻。

01

如果梳理一条黄铮的成长路线,你会看出一个所谓中国梦的现实版。1980年出生在杭州一个普通家庭。上了一个特别普通的郊区小学,但是黄峥同学的数学成绩特别好,因为奥数得奖,考上了杭州外国语学校,这所学校每年都有保送概率高达80%,不出意外地黄铮也顺利被保送到浙江大学。

电商狼烟四起,黄峥尚在校园岁月静好。

被丁磊赏识,获段永平提携,26岁和巴菲特午餐。

当这场开挂的人生,走到职业选择的路口,黄峥放弃了如日中天的微软,入职了创立不久的Google。再一次,准得神乎其神。随后,微软低谷十年,而Google强势爆发,黄峥亲历上市,看着银行账户里的钱一天天变多,工作三年摸到财富自由。

这样的人生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人在这种极端顺利的情况下,反而觉得生活缺乏挑战力,27岁的黄铮横刀立马,放弃了谷歌的股票辞职开始想要主宰自己的人生。

02 

想要创业要有两个重要的因素,一是资金充足,二是资源丰富。在这两点上,黄铮都同时拥有了。第一他有在谷歌3年所攒下的积蓄,足以让他做一个百万资金的项目;第二他有段永平的资源加持,段将自己公司的电商资源全部给了黄铮。无奈于当时京东在3C领域的绝对霸主地位,黄铮的欧酷网也仅仅只成为几千家类似网站之一,缺乏强有力的竞争优势,初次创业以失败告终。

第二次创业,黄铮选择了一条务实的赛道,做电商代运营和游戏,混得还算不错,坚持下去,可以成为阿里和微信上的某个小B。蒋凡开天猫发布会,或者张小龙讲开发者大会,黄总肯定会收到邀请函,喝着Voss矿泉水,和芸芸众生一起坐在台下鼓掌。

男人的30总带着一丝彷徨和不安,人生向前看总觉得人生还有无限可能,向后看还不满足现在取得的成绩。就像此时写着篇文章的我,总会觉得身边的朋友失败了,你会难过;身边的朋友成功,你会更难过。

我想在无数个不眠之夜,黄铮也是这么想的,他不甘于人生就这样下去,开挂的人生不允许只玩这无聊的游戏副本。

经过一年的休养生息,黄铮参悟到了人性中的贪嗔痴,终于在他的苹果笔记本上敲下了拼多多第一行代码。

03

2015年,在那个BAT的大佬们拿着望远镜都找不到竞争对手的年代里。黄铮的拼多多异军突起。因为他捕捉了人性里最幽暗的一面。比如占便宜与贫富无关,住着别墅的人也会在拼多多浇水种树领水果,那就更别说那些四五线小镇青年在拼多多上的狂欢了。

拼多多为什么能在京东和淘宝之间,杀出一条血路。有过太多复盘。

技术上,大数据推荐,购物由“人找货”,逐渐转变为“货找人”。

宏观上,中国供应链产能严重过剩。消费升级下,淘宝打假+扶持天猫,让众多白牌和山寨无家可归。

基础设施上,智能手机+网络建设,下沉市场上网。

流量红利上,淘系流量越来越贵。微信流量便宜,但是怎么和电商结合?

其实这些背后的深层次原因是一群想拼了命完成阶层跃迁的年轻人,这些年轻人不是985名校毕业,进不了BAT这些大厂,拼多多是他们唯一的救命稻草。他们的老板对媒体讲的最多的两个字就是:本分。

根据腾讯《深网》的报道,黄峥说过,(如果)拼多多到了行业第二的位置,就有双休。不过,拼多多的双休一直没有来。在拼多多,每月工作时间300小时甚至380小时,内部办公软件会显示,这个月“你已本分”。

这里的本分显得有些残酷和冰冷。

在今天的互联网森林法则里,弱肉强食是唯一不变的生存逻辑。如今的互联网用户数已经接近全国人口数,在一个只有存量的市场去创造每年50%以上高速增长,靠的只有不断的加班去完成一个又一个KPI,去创造没有最高只有更高的GMV。

竞争残酷。互联网创业最好的果实早就被BAT们摘走了。面对比你强大百倍的对手,后来者只能把利用人性、激励员工发挥到极致。

我曾认识一位拼多多员工,在他的朋友圈里凌晨1点下班就是早的。更为残酷的是,很多人就连“拼命996”的资格都没有。

“本分铮”和“福报马”一样,都会成为这个时代的一个注脚。百年后,历史课上讲述中国的互联网历史时,会有学生发出一声感叹:那时候的先人为什么这么拼?老师淡淡地说了一句:正因为他们这么拼,才会拼出来一个残酷的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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