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了虚与委蛇,看惯了见风使舵,唯独就是不能接受虚情假意,然而深情总是被辜负,套路终究得人心。所以说:懂得太多,看的太透,就会变成世界的孤儿。
最近血糖又低的厉害,每天随身携带的包里都是苏瑾塞满的各种糖果。为了完成“任务”,身边的小伙伴们哪哪都鼓着个腮帮子、话语不清,一度被怀疑为“集体智障”。
这天晨练结束后,刚走到公园门口,突如其来的眩晕感凶猛异常,一阵阵天旋地转,心想这回是躲不过去了……
果然再次醒来已是“面向黄土背朝天”的状态,全身僵硬着动弹不得,耳边充斥着各种混乱的声音:
“天啊,这是肿么了?”
“看样子应该没死,要不给120打个电话?”
“别乱动,小心碰瓷儿,最好立刻报警!”
……
几次试着想爬起来均以失败告终,无奈出声求救:“哪位好心人能扶我起来吗?只是晕厥,不会死掉。”一道道冷漠躲闪的目光让我不禁苦笑,不是自喻貌美如花万人迷吗?如果直接在这里挺尸都可能让人觉得晦气吧。
面前忽然出现了一双干净修长的大手,抬头望向它的主人,完全陌生的面孔,可目光真诚。我伸出手,借助着他的力量终于勉强站了起来,感受到对方手心里的温度,在这个冰冷的早晨尤为珍贵,让我一时竟不舍得放开。
“现在需要我怎么帮你?”低沉的声音极为符合他稳重的外型。
“非常感谢!我的车就在前面,手机在车里,麻烦您扶我过去就好。”
“没问题,那就得罪了,你抓紧一点。”
“啊……”还没来得及发出疑问,又是一个地转天旋,人已被他打横抱了起来。我僵硬着身子不敢乱动,心里跟炸了锅似的一片沸腾,自己看起来已经弱到这个程度了吗?如此帮助是不是有些怪异?
好在没多远,很快就找到了车,他轻轻地将我放下来,整个过程都很礼貌地维护着一定距离。我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找到手机后打了电话,就发现那人已经走出去了好远。“喂!好心人,请留个联系方式,他日必将重谢!”我大声疾呼,对方一直没️有回头,仅是挥了挥手。
苏瑾慌慌张张地赶了过来,亘古不变的从容镇定在遇到他命中的劫数后就彻底成为了历史,什么话也不说,只是紧紧地将我抱入了怀里。感受到他微微颤抖的身体,鼻息间尽是熟悉的味道,我的心彻底安定下来,轻声安抚道:“没事,不过是以往的旧疾,很久没有作妖了,我会小心。”
上班出外业时通常早出晚归,中午会在就近的煤矿或牧民家里用餐,顺便简单地休息调整一下。这就需要选择平日里相处不错的对象,有来有往,避免落人口实,或杜绝某些有心人动了不该有的念想而徒生事端。
这一天,我们将“回血站”选在了一家GQ煤矿。总经理姓梁,江苏南京人氏,被公司派驻到这里工作十年有余,素来以遵纪守法、谦和谨慎的形象在当地深受好评。我喜欢与“条理清晰”的人交往,至少免掉了很多暗藏的弯弯绕绕,烧脑、且容易掉坑。
午餐还没备好,一行人照例在梁总办公室里喝茶,天南海北的胡咧咧。有人敲门,对面的梁总率先站了起来,堆起满脸的笑容,“来,快来,秦总,就等你了。”我转身望向门口,表情瞬间呆滞。
“莫科长,我来介绍一下,这是煤矿新任职的副总经理秦昊天。秦总,这就是之前提到的那位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的传奇女子,草原上真正的萨日朗。”
梁总的介绍将我的思绪拉回正轨,眼前这位昂藏七尺的男子正是那日早晨给予我帮助的好心人。突如其来的巧合似乎有些戏剧化,甚至隐藏着一丝丝刻意,惊讶之余隐约生出了些许不安。
“您好,这样的邂逅还真是妙不可言,应该称呼您一声‘恩人’,对吗?”我率先伸出了手。
对方也是难以置信的模样,直愣愣地盯着我,半天才反应过来,忙不迭地伸手回握,“莫科长您好,可千万当不得恩人这个名头,不过举手之劳,换谁都可以做得到。”
“可毕竟只有您伸出了援手,还以为无法回报这份恩情,注定要留下遗憾。没想到居然以这样的方式再次相遇,看来我们缘分不浅呐!”我并没有忽略他在称呼上的微小变化,只是当时感激的心情做了主导。
一屋子的人,包括梁总在内,貌似处在“云山雾罩”里,不知道我们唱的是哪出戏。恰好有人知会安排用餐,大家也就暂时压下了疑惑,先行入座。秦总顺理成章的与我相临,他的另一边是梁总,而我的这一侧依次是小黑、帅帅、壮壮,然后就是煤矿各个领域的负责人。
一大桌子摆的满满当当,有鱼有肉、有汤有菜,最主要的是有酒,红的白的啤的洋的,好家伙,四中全会啊!
原本一个简单的工作餐,现在被搞成了饭局的样子,我和小伙伴们交换了一下眼神,心里皆敞亮得很,无非是“鸿门宴”的节奏。想不到一直以为足够了解的梁总还是“有待发掘”,恐怕早就是修炼成精的千年老妖。棋局既开,那就要看看鹿死谁手,索性彻底放松,扯出了“招牌”似的笑容。
梁总做了简单的“开场白”,话锋自然就落到了我这里。于是,一段儿“英雄救美”的故事拉开了主场的帷幕,引发一片惊叹和赞美之声,有人竟感慨是“天作之合”,惹得我差点儿把那锅王八汤扣他脑袋上,合尔个龟孙!
借此缘由,梁总提出须得“畅饮千杯”。我扬起嘴角,笑容未达眼底已全然收敛,“如此美事自当以酒助兴,表达我的感恩,但这毕竟是私事,不该由煤矿来承办,更重要的是工作期间严禁饮酒,下午还有任务等着完成。难为大家如此盛情,我们几个就喝些奶酒,下次我来做东,定要喝个尽兴。”
这样的“妥协”让矿方欣喜不已,之前从未听说过我在哪家企业应允喝酒,即使是马奶酒也有一定的度数,只不过为了解乏和抗寒,外出作业时我们都会自备,权当饮料喝了。
酒过三巡,气氛愈发热烈,人们说话都变得随意了许多。身边的秦总谈吐隽永、滴水不漏,看样子应该久经沙场,称得上一个厉害的角儿,只是就算掩饰的再好,我在他眼中所映射的欲望却是清晰可见:
长而浓密的睫毛,眼睛大而明亮,深褐色的眼珠分外迷人;小巧挺直的鼻梁,红润的双唇,麦色的皮肤泛着健康的光泽;一头粟色短发蓬松的打着卷儿,额前的几绺挑染成火红色,显得俏皮、妩媚。这是个懂得如何妆扮自己、时尚美丽的女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明艳动人的气息,让人忍不住想要更深层次地接触,甚至占为己有。
果然事出反常必有妖,天底下哪有那么多的巧合?忽然想到那天的“公主抱”,立刻连基本的食欲都没有了。我不死心地还想再试探一下,于是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秦总可称得上貌若潘安,且年轻有为,想必一定有很多红粉佳丽竞相爱慕吧。”
许是表达的过于直接,对方反倒有些窘迫,一时语塞。旁边的梁总舌头都捋不直了,还忙着接茬儿:“那是自然!像莫科长和我们秦总就是特别般配的一对儿,郎才女貌,多好!”
“哦?很般配吗?您怎么知道我会喜欢秦总这样的男人?再说我们应该都各自有了家室,还能随便凑一对儿?”我的声音明显冷了几分,心里有些发堵。
梁总怔了一下,应该察觉到了什么,假装咳嗽了几声,顺便喝了口茶。秦总笑着开口:“这不就因为莫科长太优秀了,谁见了都心生喜欢,梁总也是说出了大家的心声。不过我也不敢胡乱肖想,只盼着若是能有你这样一个妹妹可就太幸运了。”
“呵呵,这会儿又不是‘您’了?兄妹相称,算是报恩吗?原本还以为要以身相许呢,传出去也不失为一段佳话,秦总倒是看得起我。”
“我是诚心……”
“秦总说笑了!”小黑端着酒碗儿站起来,打断了他的话,接着笑嘻嘻地说:“我们老大是蒙古人,他们管哥哥叫'阿哈',需有血缘关系或特殊身份。不过但凡投缘的倒是可以成为'安达',今日我用奶酒敬各位好安达,希望以后多多支持我们的工作,互帮互助,干了!”
众人附和着一致站起来干杯回敬,屋里的温度瞬间高涨。梁、秦二人明显笑得有些勉强,我冷眼旁观,心里对小黑面不改色的胡说八道和机灵应变却是欢喜得很,幸而身边总有正直忠义的人相伴相护,也是我此生最大的收获之一。
看看时间差不多该结束了,正想着如何收场,秦总突然端起一碗米饭准备食用,我眼疾手快地一把夺过,沉声质问:“您知道这个举动代表着什么?”帅帅反应更快,接过碗几口吃干净后说:“这个饭,我们能吃,秦总可吃不得,也没资格吃。”
大家这才知道那碗饭分明是我之前吃剩下的,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秦总更是满脸通红,恨不得找条地缝儿钻进去。梁总艰难地打着哈哈、紧着圆场:“误会,都是误会,秦总估计是喝花了眼,拿错了碗。”
我眯起眼,并没有轻易放过,“是吗?记得开场时有人介绍秦总可是做销售管理出身,练就了‘一斤不醉、二斤不倒’的海量,这才哪到哪啊!想吃定我,未免太着急了一些,既然花了那么多功夫去了解我的日常生活,又煞费苦心地巧遇了一场‘挺身而出’,怎么就不知道我喜欢的仅是‘美男子’,而非‘美男计’,如此只会让我更加地厌恶!”
“不是,误会了,莫科长,真不是这样……”
“不是这样?梁总又怎么知道我说的是哪样,您似乎知道的很多啊?”
“我,我……”
“无所谓,您不用解释,结果都一样。如果没记错的话,煤矿的采矿证应该快到期了,若想继续开采下一号煤层,就得通过前期工程的用地恢复治理验收。你们也真是急红了眼,居然连这种龌龊的法子都能想得出来,秦总好歹算是帮过我,那就两相抵消吧。从今往后,我与你们只是点头之交,还请好自为之。”
……
一直到离开煤矿,我都没有再与那个叫秦昊天的家伙有任何交流,哪怕是一个眼神。当地人都知道,男人会吃女人剩下的饭并非只是不嫌弃,还有吃定了她的暗示。
行走在红尘里,尝尽各色烟火,最恨的就是拿情感来做交易。为了所谓的“游戏规则”,我也曾在一次次的觥筹交错中苦苦修炼:时而端庄,时而妩媚,时而娇嗔,时而冷艳,总不按常理出牌;思维清晰,言语犀利,身处雄性荷尔蒙分泌旺盛的男人堆里却可以谈笑自若,偶尔还不忘讨乖;一颦一笑间阵阵奇香环绕,禁不住让人心神荡漾,终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然而这一切,仅限于台面儿上的逢场作戏。群魔乱舞的时代,须有一技之能,只为傍身,绝非生存!
当天晚上,我接到了秦昊天的电话,倒是意料之中,只是所说内容属实让人惊掉了下巴:
“如果是为了道歉,大可不必,我不会为了不相干的人生气。”
“那如果是说我动了真心,请你做我的女人好不好?”
“是我的听觉出了什么毛病吗?什么情况就搞出了真心?我有表现出任何喜欢你的迹象吗?”
“可我是真的喜欢上了你,是那种从未有过的喜欢。”
“哦?喜欢我的人多了去,难不成我都得有所回应?何况我已为人妻、为人母,你不觉得这么做是冒犯了我?”
“男欢女爱不是罪过,谁都有表白的权利和选择的自由。只要你愿意,我绝对能给你更好的生活。”
“你可真厉害,勾引有夫之妇都能说的如此冠冕堂皇!”
“我可以离婚,可以在这里落户……”
“等一下,我比较好奇,在你眼里像我这样的女人究竟值多少筹码?社交场合的名门淑媛,娱乐场所的性感宝贝,职场交际的千面女王,又是乖巧懂事的名花解语,伺候人的功夫绝对一流,更别提除了自身以外还有其他的能力和作用,你觉得你能付得起吗?”
“呃……”
“别拿婚姻说事儿啊,对你而言那不过是暗渡陈仓的遮羞布,多说一遍都是对其圣洁的侮辱。”
“非要把话说的这么难听吗?以为这样我就会退缩?”
“你都把事儿做的那么难看,又管我说什么!别废话了,彼此留个面儿,日后好相见。不是随便一个男人都有资本谈情说爱,尤其我们这样的女人你消费不起,也不配拥有,因为你没心,丢脸丢人无所谓,别丢了命!”
……
夜色深沉,此时的酒店里又会有多少女人失贞!高兴的是床上躺的是别人的老婆,悲剧的是自己的老婆不知道正躺在谁的床上,也许更悲剧的是她当年在六十元一宿的旅店失身,而今要有上万元一平米的房子才会结婚。灯光昏暗,尽情欢娱,男人气喘吁吁,女人浅唱吟吟;风光过后一片狼藉,激情背后自是不堪的景象,内裤、湿巾、慌乱、虚弱、闪躲……那又如何?为了达到目的,哪怕只是片刻的旖旎和温情,同样有大把的人趋之若鹜。
蛮横中携带着一些粗糙的质地,不知听起来是否颇有同感?何为真心?何为忠贞?何为坚守?原来每个人心里的衡量不尽相同。
活在骄傲里不等于骄傲的人,则是一种贵族品质,一种冷静纯真的生活态度;心性高的人要么被膜拜,要么被排斥,但这种生命里自珍自重的模样最终吸引来的定是不可多得的真爱。世界很公平,你要什么,也要预备给出什么;你具备什么,决定你能吸引什么;你是谁,就能配得起谁。
月黑风高夜,请脱掉你虚情假意的伪装,一手拜真诚,一手拜良知,敬人生,敬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