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登堂入室》
二十一世纪之后,电影的光影功能日渐强大,大放异彩。而以故事情节作为电影元素逐日被弱化。如今的观众对于弱化的情节宽容度已越发的大,尤其是以好莱坞为流水线的视觉大餐饱食之后。那种狂轰滥炸式的填补使得我们对于故事情节的要求反而没有对视觉享受那么明显。
相比之下,电影早期更重视故事也就是剧本的创作。以故事取胜远大于以声色取胜。
《登堂入室》这个作品绝妙之处就在于它的剧本以及故事情节的设置。犹如抽丝剥茧,在每一段小节中给出指定的必然性和无数个可能性。
这部电影让人眼前一亮,不得不说,看完之后,我脑子里第一个出现类似的竟然是费老的《小城之春》。
游离于主要线索之间,却随时延伸出无限的想象空间。不管是对于导演还是观众来说,既是一场思想的游戏,也是一种享受。没有《记忆碎片》或者《盗梦空间》那般的费脑,不会让你的炫绷的如此的紧,也不用担心脑细胞突然大量死亡。有的是温情的思考方式和如小说般的循序渐进。
故事的设置平凡而具象。在任何一个地方任何一个学校或许都能找到如此学生的原型。情节的进展也如法国人常有的闷骚,缓慢而毫无生气。在我百思不得其解为何这部电影能有如此高分的同时,我也耐着性子慢慢往下看。
我们主导自己的生活,默默无闻的做着别人故事的观众。
看别人的生活如电影一般,我们品头论足,或谈笑风生,或尖酸刻薄。就如电影结尾处法语老师和克劳德一般模样,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眼前是展示别人故事的公寓,众多分成小格的房间,观赏或猜测每个房间里可能发生的故事,或快乐,或悲伤,或浪漫,或现实。
我们在计划着进入这其中某一个或某一群人的生活,带上我们自己熟知的各类面具登堂入室。而除此之外,大部分时候,我们不过是个观众,在别人的故事里感受酸甜苦辣,看似多情却无情。
克劳德是个不甘于在自己故事里观看的观众,他先是以一个观众的身份在公园的长椅上看观察拉塞尔的家以及这个家所发生的故事,以给拉塞尔补习功课的身份进入到拉塞尔的家里,成为别人故事的配角,却依旧主导自己的人生。
在我们自己的生活中,每个人都有无数张自己熟悉的面具,社会的熔炉也给了我们各种各样有别于他人的故事和身份。于是我们带着其中某种身份进入到一个特定的故事场景里,如克劳德一般,开始新的未完待续的故事。
这个大千世界本就如此的运转。我们在做观众的同时,总是带着好奇的眼光去猜测,去臆断,甚至去杜撰别人的故事。
而在时空的某个时点,我们会主动如克劳德一般登堂入室,进入到其他人的生活中去。也可能如法语老师一样,被动的被挑选进别人的故事。故事与故事之间形成了一张如阡陌的网,那便是朗朗乾坤下的红尘百态。
在电影中,克劳德看着拉斐尔的故事,法语老师则看着克劳德写的故事,而我们看着他们的故事。
电影带给我们的视角如同偷窥者又如同编剧。克劳德以偷窥的原型创作出他故事中的主人公,而法语老师则以小说为工具完成他的偷窥。克劳德可以随心所欲的改变他小说中故事的走向和人物的命运,甚至以此为工具改变现实中人物的生活。跟着他的视角,我们看到了拉塞尔整个家庭的悲欢离合,看到隐藏在这个中产阶级家庭中的矛盾,也能感受到每个人物的喜悦和焦灼。同样,我们也能进入到法语老师的家里一窥究竟。
小说的创作者成为了小说的人物。这种逆转带给我们的不仅仅是奇思妙想的惊喜,更是一个思考者的命题。
必然性与可能性的命题以一个轻松的故事带给我们哲学意义的思考。我们生活在这里,却又无时无刻不生活在别处。
你在别人的故事里登堂入室,而我在你的故事里登堂入室。
我们总能找到方法进入别人的故事,
成为未完待续者的独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