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厂里有两个家,一个是属于爸爸妈妈的“大家”,一个是属于我和老公小哥的“小家”,对了,说的敬业一点,我还有一个“公家”,我每天的轨迹就是在这三个“家”之间做运动。中午在“大家”吃饭,晚上在“小家”睡觉,其他时间在“公家”工作。这三个“家”都是钢筋混凝土的建筑,都是为我遮风挡雨的地方。
老爸刚进厂的时候可没我这么好的待遇,他是68年从大连工学院毕业分配过来参加三线工厂建设,和他一起来的有他的俩个同学:颜叔叔和谭叔叔。那时正值建厂初期,条件艰苦,住的是干打垒的房子,一种用黏土垒成的房子,屋子里除了床和桌子板凳以外,没有什么别的家具了,电灯估计是唯一的家用电器,连自来水都没有,用的是井水。老爸经常讲起他为了宰鸡炖汤打牙祭掉进井里的故事。
妹妹1岁时,老妈从北京调到了化纤厂,爸妈有了我们家的雏形。真心佩服老妈,为了老爸为了爱情从繁华的北京来到这偏僻的陈家湖,老爸对此一直深感愧疚,让我们失去成为帝都人民的机会,可是正因为老妈当时的义无反顾,才有了俺家大叔和俺家小哥,才有了我现在的小家。如今小哥在北京,也算是对老爸的安慰。
我7岁来化纤厂的那次,爸爸妈妈已经有了我家最初的住房,和我现在住的房子一样,这估计是我们厂最早的职工住房。三层楼的建筑,我们家在三楼,楼梯左右各有三家,两边把头是公用厕所,房子很小,一大一小俩间房,还有一个小小的厨房,和老家有院子有阁楼的房子比起来是真正的蜗居。
我在这房子里过了个夏天,房子不通风且是顶楼,闷热无比,那时连电风扇都没有,全靠扇子扇,我和妹妹满头满身的痱子。当时也没有什么娱乐设施,夏天洗完澡就在走道里乘凉,孩子们头上脖子上抹着白白的痱子粉,楼上楼下左邻右舍窜来窜去的疯闹,大人们坐着一起聊聊天,谈谈工作。有时擅长讲故事的叔叔阿姨们会给我们讲讲故事,一只绣花鞋,神秘的脚步声,听的我们心惊肉跳,犹如现在看惊悚片一般。
现在我也住在爸妈当时住过的房子,房子还是原来的那种老样子,可没有了原来的氛围,家家户户都有了电视电脑,电扇空调,厕所也改在了屋子内,再也听不到孩子们在楼道里的嬉戏声,大人们也不会在走道里纳凉聊天,回到家关上门各自过着各自的生活。
13岁和外婆再来化纤厂时,爸爸妈妈已经搬到了新建的楼房,房子宽敞明亮了许多,家里也有了厕所和阳台,阳台成了外婆最喜欢呆的地方,夏天纳凉冬天晒太阳,妈妈还在阳台上养花养草,装点日常的生活。那时物质不如现在丰富,爸爸在山坡下搭了个鸡棚,养鸡养鸭,我和妹妹最喜欢做的家务活的就是去捡鸡蛋鸭蛋。
其后又搬了两次家,一次是搬到八栋楼的两间三室,最后一次就是搬到现在爸妈住的三室一厅,房子一次比一次搬的大住的舒服,家里的基础建设也一次比一次高端,从91年搬进这个家,整整25年了,在这里我和妹妹参加工作恋爱结婚,在这里送走了这个世界上最疼爱我的外婆,在这里小哥小弟一起相伴长大,这里承载了我们家所有的喜怒哀乐,这个家始终是最吸引我的地方。
说完“大家”,再来说说我的“小家”。刚结婚时没有房子,和当时很多新婚夫妇一样,我们在周边的农村租房,开始了我们的二人世界,只有一间房,只能放下一张床和一套柜子。老公很能干,买来三合板在房间里隔了一个迷你厨房,于是奏响了属于我们两个的锅碗瓢盆交响曲,我的厨艺也在这里日益见长。
儿子一岁时,分到了一套位于老鸦冲的住房,虽然还是很小,但有了厨房和厕所,装了空调和自制热水器,我们终于有了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2000年,我们赶上了厂里最后一批福利分房,搬到了一直住到今天的房子,这种房子是老爸老妈当初住过的,我又回来了。房子依然很小,却是我们仨一点一滴装扮起来了的,连当时只有五岁的小哥也帮着我们一起打扫装修后留在地板上的涂料,这是属于我们三个人的小天地,在这里小哥一天一天长大,飞向了属于他的广阔天地。
家财万贯,一日不过三餐;广厦万间,夜眠不过六尺。房间虽小却是我最留恋的地方,因为这是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