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家住在高山上,离学校远。每逢冬天,下午放学就得紧赶慢赶的,希望在夕阳消失之前能吃上一口热乎乎的饭菜。那个时候,家里的老狗总会蹲在坡前的青石板旁,悠闲的摇着尾巴,等着我和哥哥回家。老远就能看见堂屋里亮起的白炽灯,缕缕炊烟在清风的吹拂下,愈发婀娜多姿。闻着味道,就知道今晚又有最喜欢的锅巴洋芋吃了。母亲依旧穿着她那件早已洗得钻毛的黑色羽绒服,在土灶旁有条不紊的忙活着,见我们兄妹二人归来,她粗糙的黄脸上绽放出温柔的花朵。
这些年,因为学习、工作等诸多原因,不得不常年在外四处奔波。爸妈被生活所迫,一直都在外务工,狗也早已入土为安了。每次周末回家,打开门一切都是走时的模样,空气里遍布着灰尘,忘丢的垃圾在角落里地发出阵阵恶臭,蜘蛛网在桌椅板凳间相互缠绕。提着行李站在门口,却没有了如昔的问候,满屋子的空荡荡张大了嘴巴,等我自投罗网走进他们的胃囊。也曾有很多次,在梦里一家团圆、其乐融融,醒来却哭红了眼睛。
半个月之前,爸妈就告诉我他们回家的日子。于是掰着手指数呀,一天天的翻看日历呀,终于今早接到爸爸的电话,说他们已经踏上了回家的旅途。于是赶紧起床,先给自己进行周身大扫除,然后从楼上到楼下,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邻居打趣说:“要是我也有个这么乖巧的女儿就好了,一回家什么都收受得妥妥当当。”“他们一年到头都在外头,这个家就剩下我守着,做不了其他的,只想等他们回来的时候,至少是干净的。”
太阳快下山的时候,把棉絮和被单都收进来。第一次动手给爸妈铺床,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心情。有等他们归来的喜悦,也有未能尽孝的愧疚。依稀记得小时候,每逢大太阳,妈妈总会把我和哥哥的被子拿出来反复的晒,用棍子敲一敲,然后摸一摸,说这样睡起来会舒服些。那个时候,她总是满脸愁绪:“爸妈无能,给不了你们最好的,只能尽力给你们更好的。”十斤重的被子在手中并不听话,仗着它庞大的身躯,耀武扬威。经过三四一十二个回合的切磋,它才终于被我征服。低下头轻轻的闻一闻,依然是小时候熟悉的味道。
夜幕降临,准备了好明天的饭菜,站在阳台,夜幕静谧,偶尔有过路的车辆一晃而过,月全食的信息刷爆了各网络平台,而我因为晚饭错过了最佳观赏时间,但这个冬夜,异常温暖。
爸妈,小时候,你们等我回家。这次,换我,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