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表白不用诗,直接“我爱你”.....
和爸爸妈妈小朋友们读不一样的绘本——法国当代著名插画家米歇尔·凡·泽夫仁的幽默绘本《诗人,诗人》。诗人吕西安在雨中对一位小姐一见钟情。他害羞了,没敢当面表达,决定写诗向她告白。可写诗的过程很漫长,吕西安一会吃点东西一会拉臭臭一会喝茶,后来又下雨了,动人的词还是没憋出来。后来,吕西安决定,还是明天直接当面表白吧。这是大人和孩子都可以看的绘本,而且,或许他们可以看出不同的内涵......
海滩上,大雨哗啦啦,吕西安打着雨伞,沿着沙丘溜达。突然,他眼睛睁得像飞碟。双眼模糊,两耳冒烟!吕西安的心停止跳动,两腿不听使唤。他赶紧走过去。把头埋在雨伞下。最后他还是决定转过身,张开嘴巴。可他太害羞,待在那像个哑巴。话语,在嗓子眼里结成扣。吕西安发现,自己爱上了小妞。好吧,我不敢对她说,我爱她。我给她写首诗,而不是一句话!
一切准备就绪,羽毛笔墨水瓶。我坐好,安安静静。嘘,别出声,诗人专心思考。我听见了什么?肚子在咕咕叫。是不是有点饿?吃个小胡萝卜?为解决馋嘴再加一两片火腿面包?好啦!找不到借口了!重新铺开信笺。嗯,我绝不想耍小花招。可我怎么闻到点粑粑的味道?尽管是诗人,我还得坐盆盆。脚步轻松,思路开阔,我又开始写作。瞧,谁把灯关了?啊,不是的,我真傻,天黑了。点上蜡烛就行。火柴在楼下,我昨天还看见的。下去顺便喝点什么,好主意,早该想着。
真会节省时间!我多机灵。可我的脚被地毯绊着了...我跌跌撞撞,一下飞出老远。直奔我的目标水罐。什么东西碰掉了我的小帽...哎呀,是个大包?有点累,有点乏。我再开始吧。来吧!在墨水瓶里蘸一下。天啊,屋里下雨了。不是做梦吧!我到衣橱里,找把雨伞。几滴雨不能把我精力分散。真不像话,现在房顶四处漏雨!活该,就是在海底,我也得继续!很快过去几秒钟,几分钟几小时。屁股都坐疼了。我得换个姿势。嘴里叼着笔,找不到词。肌肉酸疼,看我这幅样子。
我不是在做梦吧?谁在呱呱呱?可不是吗,这儿有只青蛙?是不是说我得动动窝?如果不想靠蛙泳逃脱。双脚淌着水,大脑软化。我看我还是出去吧!啊!雨停了。老天,让我抽空长出鱼翅!啊啊啊啊嚏!我想我得了重感冒。没关系。我感觉不错,轻如羽毛。我决定了,明天就去跟她说,我爱你。简简单单,不用诗歌,没有礼仪。
雨中偶遇,心动的感觉,几经徘徊犹豫纠结,诗人还是迈出了勇敢的一步,直接表达。不用礼仪,没有诗歌,只是最简单的言说。直接,诚恳,不躲闪,不伪装。这样的言说表白,需要跨越我们内心中种种的胆怯,羞涩,耻感,焦虑,不安,担心,自卑......在爱面前,我们是平等的,可以彼此尊重,可以坦诚相见。从小到大,我们都害怕被拒绝,被贬损,被忽略,我们都曾感受到孤单,失落,无助,甚至绝望。但是,熬过漫漫暗夜,我们希望自己仍有勇气,尝试进入一个关系,一段感情,愿意相信这次会不同,有人可以懂你,可以欣赏你,可以给你关爱,可以一路相伴。
雨中的脸红心跳,呆若木鸡,那样真切生动。所幸,我们还会动情,还没有丢失这样的能力,还能感受到自己,也愿意去感受别人。但我们常常,羞于表达。害怕主动,习惯被动,或许这样,会觉得安全,掌控。担心自己的真情实感大白于天下,被耻笑,被践踏。那是我们曾经的伤痛记忆,尘封已久不敢触及,因为那是生命最初的挫败,被至亲至爱的人伤害,也许是妈妈的冷漠,也许是爸爸的疏离,也许打骂虐待,也许是无情利用。那些身体和情绪的记忆无法言说,只能通过无人理睬的哭闹寻求表达一次次希冀,一次次失望,直到绝望,直到,陷入平静的无望。
于是,我们渐渐习惯了沉默,我们被教育,耳濡目染,被告知不要表达,尤其,涉及到那些真情实感。那样的真情,似乎令人无比恐惧,如洪水猛兽,避之唯恐不及。那是代代相传的禁忌,严防死守的情感隔离,让我们彼此冷漠相待,压抑扭曲,严苛寒凉,各自困在自己的围城里,无法脱身,孤老终死。我们像是被冰冻了,身心逐渐失去感受力,不再敏感,不再期待。于是在沉默中,鲜活的情感变得干枯,变得猥琐,变成禁欲或放纵,化身各种成瘾,变成身体的疾病,变成心理的症状,甚至变成精神的疯癫。唯有如此,我们才能保有最后一丝缝隙,最后一个呼吸的空间,等待着,等待一个人,一个客体,可以听到我们,看到我们可以破解那些随风飘散的呼唤。
终于有一天,我们的守望有了回应,有那样一个人,愿意聆听我们的表达,愿意接受我们的表白,也愿意,在你午夜梦回泪沾襟时,为你擦去泪痕。那或许,是一个朋友,一个恋人,一个知己,一个红颜或者蓝颜。抑或,是一段特别的关系,比如在咨询室,在躺椅上,他愿意以职业身份接纳你的所有爱恨情仇,倾听你的所有胡言乱语,耐心破译,诚恳反馈。你不用再担心被拒绝,被忽略,起码在那不长不短的五十分钟里,他全身心地陪着你,感受你,化身你的父母家人,承受你的攻击指责,不评判不报复不惩罚。有他陪着,让你能够安心下潜到潜意识的深海中,探索自己了解自己,看到自己的伤痕累累,即便千疮百孔,也可以有机会去修复,去安抚。
所以,之前的等待都是值得的,之前的伤痛也是珍贵的。不抛弃不放弃,是要告诉自己的,因为我们对自己的珍视,不断努力尝试表达,才有机会走出围城,遇到那个合适的人,进入一段新的不同以往的关系,终结悲剧的重演,停止强迫性重复的魔咒。就像绘本中那个浪漫诗人即便屋漏又逢连夜雨,只要下定决心表达自己的心意,就会感觉身轻如燕,就仍可期待雨过天晴,彩虹绚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