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像个‘千依百顺的女孩子’,是可以随便装扮涂抹的。”这是在上世纪50年代,批判胡适的浪潮中流行起的一句话。
原意是批判胡适,枉顾事实依据,对待历史过于主观臆断。这句话,放到今天,来评判一下林语堂也未尝不可。
“一项神圣不可侵犯的主张,永远是为害甚大。”这是在《苏东坡传》的前言部分,林语堂说来批判王安石的。
原意是否认王安石变法,以及否认王安石,认为其所为“为害甚大”,以至于将王朝倾覆也归罪于他。这句话反过来,砸砸林语堂自己的脚,也未尝不可。
“凡事过犹不及”,他对苏东坡过于偏爱了,以至于伤及苏子所有,都被否认打压。
在读林先生的《苏东坡传》以前,我刚好读了李长之先生的《李白传》。长之先生是极其严谨的,因为他刚好经历了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土地革命,深受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洗礼。所以在看待李白这样一位有“悲剧之美”的浪漫主义诗人时,他极力控制自己唯心主义思想,极尽可能的用“马克思主义审美”,从学术的角度向读者还原李白的真相。
并且,长之先生担忧自己对于这样万众敬仰的文学巨擘之描述有不妥之处,遂将原稿拜托给文化大家王子野与臧克家校阅。其严谨诚恳的作风,令人钦佩。
“板凳要坐十年冷,文章不写半句空”。在自媒体当道、快餐文化先行的今天,这种严谨的精神,是十万分可贵的。
反观林语堂,于1936年全家赴美,行李有限,身边仅带有几本参考书,以及苏东坡相关古籍。或许史料有限,又因个性使然,导致先生对于王安石及其变法,以及对国家机制的观点偏颇有余。
看过央视拍的苏东坡纪录片,影片上说宋代的文人政客他们把政事和私事分的很清,政见上可以不一致为政敌,但私下还是以文人的方式在交流沟通,比如苏轼被贬期间,有一次路过王安石隐居之所(当时王安石变法失败,遭亲信背叛,神宗去世,就隐居起来。)王安石亲自去河边迎接苏轼,两人在一起谈古论道,喝茶下棋。
我相信真正才华横溢者都是有容乃大、惺惺相惜的,并不会像林生生所言,认为苏轼对王安石厌恶难忍。这也不符合苏轼“竹杖芒鞋轻胜马”的豁达个性。
林先生将王安石变法(以及商鞅变法)比作“法西斯”,将王安石同僚比作“走狗”,真是令我等小儿新奇又震惊。
不过,这本书是在美国写给美国人看的,用“法西斯”“走狗”来形容,西方人更能有深刻的体会吧!
而我向来认为王安石是很超前的理想主义斗士,他像苦行僧,诗作中鲜有白居易的闲适或李白的纵情欢愉,他特立独行,是因为不忘初心。梁启超也将王荆公视为“千古第一人”。
不过,想一想林语堂先生离开积贫积弱的中国,身处繁华的美利坚,思想上一定遭受了诸多自由民主的冲击,又用英文写完全书,以向西方展示宋代美学,实属有趣。
况且林先生自己在序言中表明——我写苏东坡传并没有什么特别理由,只是以此为乐而已。
即是如此,那就这样吧。
毕竟,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