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语堂的《苏东坡传》中记载,苏东坡在被贬谪的过程中,准备寻找个老年退隐之地。
他和友人去乡间找寻房子,结果找到一栋很好的老宅子,他花光了所有的积蓄,付了五百缗房钱。虽然钱花光了,但苏东坡还是很高兴,计划着把全家安顿进去住。
一天晚上,他和友人在月光之下到村子里漫步。经过一户人家时,听见里面有女人的大哭声,他和友人敲门进去问缘由,大哭的是一位老妇人,老妇人说:“我本来有一栋房子,是祖上留下来的财产,但儿子是个败家子,把房子卖给了别人,今天我不得不从那栋老房子里搬出来,我在那栋老房子里住了一辈子,舍不得搬走啊”。苏东坡再一细问,原来老妇人的那栋老房子就是自己用五百缗钱买的那栋房子。被老妇人哭诉心软的苏东坡把已经签好的房子契约从衣袋里拿出来,当着老妇人的面一把火烧了。
第二天他把那家的儿子找来,告诉他房子不要了,让他把老母亲请回老宅去。但苏东坡没有要回自己已经支付的五百缗钱,不知是那家的儿子已经用那笔钱还了债,还是无力偿还就不得而知了。
苏东坡房子也没有了,又损失了仅有的五百缗钱。可他无法抑制自己的悲悯之情,自家的后果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如果从今天世俗的角度来讲,苏东坡也许也是一个败家子,脑子不清楚的傻瓜。但这个“傻瓜”成为了千年来令人倾倒的高士,是人间屈指可数的人物,他气贯古今,屹立千年。而现世多少“精致的利己主义者”若干年后又在哪里。
人之所以称为人,是因为我们有着标志性的丰富情感。而悲悯之情最能彰显人性的光辉,最无私,最大气,也最富魅力,是世间最瑰丽的品性。
说到底人世间其实是公平的。在得知苏东坡欲在江苏一带给自己寻一处养老之处时,朋友们纷纷“献计献策”。友人佛印劝他安居在扬州,因为佛印的农庄在扬州;范镇希望他到许下,与自己为邻;靠近南京有个仪真县,仪真的太守邀他去仪真居住;太湖的湖州太守滕元发劝他到太湖的宜兴安居;好一派朋友遍天下,四海皆可为家的景象。
如此,身无分文,房无一间又何妨。
是的,生活是公平的,只看我们如何选择。
如果我们能多一些悲悯仁爱之情;多一些“千金散尽还复来”的豪气;多一些“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体察人间冷暖的济世情怀;这个世界将会变得更加温暖美好,更加有情有义有爱还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