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成人童话里,《小王子》这部被称为“小圣经”的法国经典,无疑是最棒的一本。什么是成人童话?就是当你读懂了,会明白哪怕是在最美好的事物中,也藏着一份心碎。看完这个故事,你就不再是以前的那个你了——因为你会被这个故事驯化,你看待一切的目光再也不同了。怕不怕?
1.小王子和玫瑰
小王子住在一个很远很小的星球上,曾经,他每天的工作就是细心地清理火山、清除猴面包树,他的爱好是每天挪动椅子观赏每一次的日落。最多的一天,他整整看到了44次日落。你知道——当你感觉到悲伤的时候,就会喜欢看落日。小王子是悲伤的吗?不知道,不过,他平静的生活马上就被一粒突然降临的种子打破了。
这粒种子结出了大大的花蕾,经过好几天精心地妆扮,玫瑰花光艳夺目地来到小王子面前。虽然已经煞费苦心地打扮了这么长时间,她却打着哈欠说:“嗯……我还没睡醒哪!我的花瓣儿还是乱糟糟的。”小王子依然忍不住赞叹说:“您真美啊!”“可不是嘛,”花朵回答,“我是在太阳升起的时刻诞生的!”小王子看出了这花儿不太谦虚,可是她确实千娇百媚。
“我想现在该是早餐时间了。”她随后说,“劳驾,给我来些水好吗?”小王子为自己的疏忽感到非常惭愧,于是走出去,打来了一壶清凉的水,浇灌着花儿。可不久,她爱慕虚荣的性情就开始折磨着他。譬如,有一天,她跟小王子讲起身上长的四根刺:“老虎要来张牙舞爪就让它们来吧,我可一点儿也不怕它们。”“我的行星上没有老虎,”小王子不以为然地说,“再说,老虎也不喜欢吃草。”“我才不是草呢!”花儿柔声柔气地说。“对不起……”小王子赶紧说。
“我不怕老虎,不过,我可没办法忍受风。你有没有屏风?”“不能忍受风,对于一株植物来说还真是不幸。”小王子心里想着,“这朵花儿可真不是等闲之辈。”“晚上,我想请你为我准备一个玻璃罩。你这儿可真冷,一点儿都不干净,我从前住的地方……”她没有说下去。她来的时候只不过是一粒种子,哪里见过什么别的世界。她发现自己说漏了嘴,马上假装咳嗽,以便转移小王子的注意力。她干脆再多咳几下,存心让他内疚不安。小王子怜香惜玉,但她的做作令他生疑。
终于,小王子准备要离开他的星球,他知道自己不会再回来了。当最后一次给花儿浇水,准备给她盖上罩子时,他觉得自己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再见啦!”他对花儿说。“咳咳……我一直都很蠢,”玫瑰花终于说话了,“我觉得很抱歉,希望你能幸福快乐。”他觉得很惊讶,花儿竟然没有责怪他。他困惑地拿着玻璃罩站在那儿,无法理解她这种温柔恬静。“我是爱你的,真的!”花儿告诉他,“你不知道,是我的错……快乐起来吧……把玻璃罩放到旁边去,我不再需要它了。”
“要是风来了怎么办?”“我并非如此地弱不禁风……夜晚的凉风对我倒是有一些好处呢。我是一朵花儿啊。”“要是有虫子和野兽呢?”“如果我想跟蝴蝶交朋友的话,当然就得忍耐两三只毛毛虫的拜访。我听说蝴蝶长得很漂亮。况且,如果没有蝴蝶,没有毛毛虫,还会有谁来看我呢?你离我那么远……至于大动物,我才不怕呢,我有我的利爪啊。”她天真地伸出身上的四根刺,然后说:“不要这样呆呆地站着啦,这样子真让我受不了!如果你要走,就赶快走吧!”她不愿让小王子看见她哭,她是一朵很骄傲的花呢!
——玫瑰花芬芳、美丽、独特,带给小王子恋爱的心动;但也幼稚、虚荣、恃宠而骄,她对小王子指手画脚,对小王子的星球说三道四,她一开花便要他为她浇水,装咳嗽,晚上还要罩子,其实连她自己都知道本不需要如此,而这一切全都是所谓——爱的试炼,她让他为她服务,反复考验,并享受这种感觉。她跟小王子针锋相对地吵嘴,直到小王子离去,她才意识到对小王子的爱。可骄傲依旧让她的脸扬得高高的,像极了热恋中骄傲的女孩。
花总是表里不一,而他却不知道该怎样爱护她。——这大概是很多男女之间相处的通病吧~很久以后,小王子终于明白了:“人不应该听花儿说些什么的,只要观赏她们,闻闻花香就够了。那朵花儿使整个行星芳香四溢,可我不会享受它。关于老虎爪子的事,本应该使我产生同情,却反而惹我恼火。我那时什么也不懂!我应该根据她的行为,而不是根据她的话来判断她。她香气四溢,让我的生活更加芬芳多彩,我真不该离开她的……我早该猜到,在她那可笑的伎俩后面是缱绻柔情啊。花朵是如此地天真无邪!可是,我毕竟是太年轻了,不知道该如何去爱她。”
2.小王子和狐狸
经过漫长的星际跋涉,小王子访问的第七个星球,是地球。他看见了一个花园,里面有五千朵玫瑰花。他像被雷打到一样,呆住了——“你们是谁?”小王子问。“我们是玫瑰花。”小王子伤心极了,因为小王子拥有的那朵玫瑰花,曾经告诉小王子:在整个宇宙中,她是独一无二的一朵玫瑰花……可是现在,才只是一个花园,就有五千朵跟他一模一样的玫瑰花!
“她一定会气得要命,如果她看到这幅景象的话,”小王子想,“她准会咳得很厉害,然后装出一副快死的样子,以免被嘲笑。而我就得装出照顾她的样子——因为如果我不这样做的话,她真的会因为羞辱而自杀。”小王子这样想着:“我以为我很富有,拥有世上唯一的一朵玫瑰花,可是,原来不过是一朵最最平常的花罢了……”小王子躺在草丛里,哭了。
而就在这时,一只狐狸出现在苹果树下。
“你是谁?”小王子问,“你看起好漂亮。来和我一起玩吧,我现在很伤心。”“我不能和你玩,”狐狸回答:“我还没有被驯化。”
小王子说,“驯化是什么意思?”“这是常常被人们遗忘的事情,”狐狸说道,“它的意思就是‘建立关系’。对我而言,你只不过是个小男孩,就像其他千万个小男孩一样。我不需要你,你也不需要我。对你来说,我也不过是只狐狸,就跟其它千万只狐狸一样。然而,如果你驯化了我,我们将会彼此需要,对我而言,你将是宇宙间唯一的了;我对你来说,也是世界上唯一的了。”
“我有点明白了,”小王子说,“有一朵花我想她已经驯化我了。”“很有可能,”狐狸说道,“地球上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噢,这不是在地球上的事。”小王子说。狐狸很好奇:“在另一个星球上吗?”“是的。”“那个星球有猎人吗?”“没有。”“哇,多有趣呀!那么,有鸡吗?”“没有。”“没有十全十美的事。”狐狸说着,叹了口气。
但狐狸又把话题拉回来:“我的生活很单调。我捕捉鸡,而人又捕捉我。所有的鸡全都一样,所有的人也全都一样。因此,我感到有些厌烦了。但是,如果你驯化了我,我的生活就不一样了。我会辨认出一种你与众不同的脚步声,其他人的脚步声会让我躲到地洞里,而你的脚步声就会像音乐一样,把我从洞里唤出来。你看到那边的麦田没有?我不吃面包,麦子对我来说,一点用处也没有。我对麦田无动于衷,这真使人扫兴。而你有着金黄色的头发,一旦你驯化了我,这就会十分美妙:麦田是金黄色的,它就会使我想起你。而且,我甚至会喜欢那风吹麦浪的声音……”
狐狸专注地看了小王子很久,然后很认真地说:“好吧,你驯化我吧!” “我很想,”小王子说,“可我没有太多时间。我想去交朋友,还有,想弄懂很多事情。”“你只能了解你所驯化的东西。”狐狸说,“人类不再有时间去了解事情了,他们总是到商店里买现成的东西。但是,却没有一家商店贩卖友谊,所以,人类没有真正的朋友。如果你想要一个朋友,就驯化我吧!”
“那我要做些什么呢?”小王子问。“需要有非常的耐心。”狐狸回答,“首先,你必须离我稍远一点,就那样,远远地坐在那边的草地上。我会用眼角不经意地瞟你,这时,你什么也不要说。言语可是会导致误会的,然后,你可以一天天地向我靠近……”
第二天,小王子又来了。“你要能在每天同一个时间来就更好了。”狐狸说道,“比如说你在下午四点来,从三点钟开始,我就开始感觉很快乐,时间越临近,我就越来越感到快乐。到了四点钟的时候,我就会坐立不安,我发现了幸福的价值。但是如果你随便什么时候来,我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准备好迎接你的心情了,仪式还是需要的。”“什么是仪式?”小王子问道。“这是另一件经常被人们遗忘的事情。”狐狸说。“它就是使某一天与其它日子不同,使某一时刻与其它时刻不同。就像那些猎人就会在每周四和村子里的姑娘们跳舞。于是,星期四就是一个美好的日子!我可以一直散步到葡萄园去……”
小王子当然驯化了狐狸,它是那么的可爱!
可是转到下一页的时候,小王子就已经要离开了!
狐狸说:“这太让人难过了,我要哭了!”
小王子着急了,说:“都怪你不好,是你说让我驯化你的,现在你又要哭!这根本对你没有一点意义。”
狐狸说:“有的,有意义的!从此,当我看到麦田的颜色,听到风吹过麦田,我会想到你!我还会…………”
狐狸说得很好,它说:“只要你曾经驯化了我,这个世界就不会是原来的样子。”
狐狸又接着说:“再去看看那些玫瑰花吧!你一定会明白,你的那朵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玫瑰。你回来和我告别时,我再送给你一个秘密,作为礼物。”
于是,小王子又去看那些玫瑰花。“你们一点儿也不像我的玫瑰。”他告诉她们,“你们现在什么都不是。没有人驯化过你们;你们也没驯化过任何人。你们就和我的狐狸以前那样,她曾经和其他千百只狐狸一样。但现在她是我的了,从此以后,她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狐狸。你们很美,但是很空虚。没有人会为你们而死,没错,一般过路的人,可能会认为我的玫瑰和你们很像,但她只要一朵就胜过你们全部,因为她是我灌溉的那朵玫瑰花;她是我放在玻璃罩下面,保护不被风吹、为她打死毛毛虫、那朵我愿意倾听她发牢骚、吹嘘、甚至沉默的那朵玫瑰;因为,她是我的玫瑰。”
然后,小王子又回到狐狸身边。“再见了。”他说。“再见。”狐狸说,“我送你的秘密其实很简单:一个人只有用心去看,才能看到真实。而真正重要的东西——眼睛是看不见的。”小王子重复着狐狸的话,以便能把它记在心间。“因为你把时间投注在你的玫瑰花身上,所以,她才会如此重要。”“因为我把时间投注在我的玫瑰花身上……”小王子说着,以免自己忘记。“人类已经忘记这个简单的真理了。”狐狸说,“不过,你不可以忘记,你必须对那些你所驯化的东西负责。你必须对你的玫瑰花负责。”“我必须对我的玫瑰花负责。”小王子重复着这些话,他要让这些话深深地印在自己的脑海中……
作者圣埃克苏佩里对狐狸与小王子交往的描写不超过800字,却是全书最精彩的部分,小狐狸是一个多么精彩的存在啊!在被驯化之前,小狐狸对世事洞若观火,从不会放任自己深陷在任何事物中,它聪明、美丽,每天忙于偷鸡果腹,与猎人们斗智周旋,生活在一个无比平静的循环模式中。每周四的夜晚,当猎人们把酒当歌时,小狐狸还会溜达到葡萄园里美餐,也许还会在葡萄树下打个盹儿,思考下自己在这平静模式下的一生。
那时的小狐狸是多么地通透、心恬意洽而又心无挂碍、昂首阔步啊。正因为懂得人的所有脆弱、深知陪伴的珍贵与离别的痛苦;狐狸从一开始就明白,小王子的离开几乎是一种必然,受伤是早晚要付的成本;更何况——小王子的心里只有玫瑰。可她在明知这一切的情况下,却依旧义无反顾地让他驯服——桀骜不驯又孤独、矜持又超脱,这是所谓的勇敢、还是所谓的懂事与成熟呢?——只可惜,这个世界的逻辑是:你越懂事,世界就让你承受越多痛苦。
有一句话说得多好啊,好的关系让我们展开人性的每一部分,每一部分我们都愿意与对方融合,这是人生最棒的体验。遇对了人,一个就够了,因为风情万种;遇错了人,千淘万漉也不行,因为万种风情。
每个遇见只为兑现前世的承诺。可如果你想要与别人制造羁绊,就要承受流泪的风险。你以为自己会勇敢一辈子,但其实你只会勇敢那么小小一阵子,可就是那么一阵子,也将是你生命中闪闪发光的一阵子。
你来,我张开双臂迎接;你走,我微笑送你。比起玫瑰的娇憨,狐狸的练达更让人欣赏、也更让人心疼唏嘘。金黄色的麦浪下,狐狸像一簇小小的火焰,燃烧在麦田里,思念着那个独一无二的人。忧伤是很美的,因为它兼顾了幸福和酸楚——忧伤也是快乐的一部分。可除了体验快乐,我们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呢?
不在一起就不在一起吧,反正一生也没多长。
毕竟,当最后的离别到来,除了成为陌生人,再也没有其他我能为你做的事。
当小王子开始像狐狸一样,用心来看待万事万物……傻傻的小王子并不知道,驯化也是相互的。不过小王子的这一句说的好极了,所以我很想分享给你听:夜里,你要抬头仰望满天的星星,我得那颗实在太小了,我都没发指给你看它在哪儿。这样倒也好,我的星星对你来说,就是这满天星星中的一颗。你会爱这满天的星星……所有的星星,都会是你的朋友。
(特别说明:本文参考的主要中文译本是艾柯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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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花开缓缓归,期待下次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