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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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荒凉寂静的像是墓地,我心中的怀疑像草丛中的蛇悄悄的隐没。

忽然一个粗壮的中年男人冲进来,高声喊道:“快,快,大家快跑!”。

他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颤抖不已,脸色蜡黄,大颗汗珠顺着额角流下,整个脸都是湿漉漉的,好像刚刚溺水被捞上来。

“怎么回事?”,一个男人扬声问,他转头环顾四周,屋内的人并没有采取行动,仍然忙着各自手里的活。他又对冲进来的粗壮男人吼了起来。

“你脑子有病吧,跑什么跑,我排了半个小时的队,马上就该轮到我了。我坐两个小时的公交,还要步行半个小时才能到这里,我反正今天不给我办出来证,我哪也不去”。

粗壮男人的声音带着哭腔喊到:“我没病,真的没病。是有人要来袭击这里,我无意中偷听到了这个骇人的消息,他们,他们马上就来了。”

“哈,还说你脑子没病,这太平盛世的,哪来的袭击?什么人敢在这里动手,你知道这是哪里么?神经病!!”,队伍中一个女人满脸鄙夷,不屑的说道。

粗壮男人使劲挥舞着短粗的双手,橄榄形的脑袋左右摇晃,极力想要让人们相信他说的话。然而他的这种举动反而做实了神经病的头衔。

“警察同志,警察同志——快来呀,这里有个神经病,天啊,不知道哪家医院大门没锁好,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还有没有人管管了。”

我奇怪的看看周围,感觉有针尖一样的恐惧在心头聚拢。这里可是警察局总部,他们怎么会让一个神经病在这里大吵大闹,不,绝不可能。这个人来的如此蹊跷,大家不相信他说的话是理所当然,但是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于是我悄悄的挨到粗壮男人的身边,小声对他说,我相信你,但是你能不能给我说说具体情况,不然单凭你的只言片语没人会相信你的。

现在我问你答,一旦确认事实,我会帮助疏散人群的。

你从哪里听到的这个消息?

医院的太平间。

什么人要袭击这里?

不知道……,那个,呃……,我听的不是很清楚,他们说话声音很小,大概有五六个人,中间还有争吵。我就断断续续的听到了几个关键字,地点就是这里,他们在争论到底用汽油烧还是用炸弹炸。

等等,你怎么会在太平间,他们又是怎么去那里的?

呃,我是医院的清洁工,有时候会去太平间偷个懒,躲在那里睡觉,一般工长也不会发现。今天下午我正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有人推门进来,好几个人推着一辆车。一般人来这里都是哭天抢地,可是这几个人镇静的反常。

那他们没有发现你么?

嘿嘿,嘿,我躺在床上给自己盖上白床单,没有人会发现的。一开始,我是懒得动弹,并不是想要偷听什么,可是后来越听,我就越不敢动了。假如我发出一丁点动静,那立刻就死翘翘了。

然后,等他们走了,你就来了这里?你怎么确定能比他们快呢?

呃,医院离这里不远,而且他们要先去另外一个地方开车带炸药,然后再来这里。

那你为什么不打110?

呃?他恍然大悟的摸摸脑袋,懊悔的说,咳,你看我这脑袋,简直笨的跟冬瓜一样。

不用打了,我带你去找警察吧。

我们两个刚要转身,一个警察从身后转出来,他很年轻,身材笔挺,对我们俩说:“不用了,我们已经从监控录像里听到了你们的聊天,反恐科的人正在核实信息的真实性,如果是真的,那还真的要感谢你,如果——”。

粗壮男人一听,两只大小不一样的三角眼立刻放出自豪的光芒,截住青年警察的话头说,不用谢,不用谢,嘿嘿,我就是做了应该做的。他粗短的两只手扯了扯皱皱巴巴的上衣,灰色的裤子上油腻腻的,不知道沾上了多少油污。

咳,先不要着急自豪,瘦高的年轻警察说,如果是谎报,那就等着坐牢吧。

警察同志,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粗壮男人举起右手,模仿电视剧里的样子郑重其事的发誓。

扑哧,年轻警察没憋住,差点喷出来。

忽然年轻警察肩头的对讲机里传来急速的声音,“张畅,张畅,请注意,消息已核实,请马上疏散群众,请马上疏散群众”。

小警察张畅的脸色骤然紧绷,薄薄的嘴唇使劲抿了抿,坚定的说,你们两个配合我的工作,与我一起疏散群众。

好。

我们三个人冲进办事大厅,这时广播里响起了信息播报,请大家马上撤离。顿时大厅里乱成一锅粥。刚才还在悠闲排队的人瞬间变为热锅上的蚂蚁,一窝蜂的朝门口挤去。混乱中,只见无数条胳膊和大腿像一团纱线纠缠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臃肿,将大门口堵的严严实实。两扇玻璃大门被逐渐加压的压力挤的嘎吱嘎吱直响,眼瞅着就要分崩离析。

我看形势异常严峻,多一秒逗留在此地,就多一分危险。我扭头寻找张畅,他瘦高的个子人群中跳上跳下,试图疏散人群。

我声嘶力竭的吼道:“张畅,掏枪啊,鸣枪示警,鸣枪示警”!可是张畅只是双眼灼灼的看了我一眼,并没有采取行动。我既着急又恐惧,大脑一片空白。

粗壮男人也在人群中焦急的大声喊着什么,然而骚乱的人群依旧。混乱中,我看到他艰难的挤出人群,直奔墙角,抡起榔头没头没脑的一通乱砸,然后就看到一道白色水柱如猛龙过江直奔骚乱的人群。

人群被水龙驱散了,我慌慌张张的随着众人向外溃逃,如同没头苍蝇乱撞,跑了半天都不知道往哪藏身才安全。

正在这时,张畅跑到我身边说跟我走,我知道哪里安全。我说还有我爷爷跟我在一起,他说一块走。

我和爷爷随他顺着白色建筑物向西走了有十几步,又向北拐的时候,爷爷腿脚不灵便,跌倒在地。

我赶忙回身去扶爷爷,这时耳边传来巨大的轰鸣声,我吓得两股战战,不能挪动半步。

张畅回身搀着爷爷,看我呆在原地,又拽着我的胳膊,就这样我们三个人跌跌撞撞的向前跑。空气中渐渐弥漫着烧焦了的味道,间或传来几声惨叫,还有绝望的哭泣声。

我气喘吁吁的靠着张畅,汗水哗哗的淌,后背全都湿透了,不知是因为跑的太快还是被吓的。

我张着嘴,像一条快要渴死的鱼,对张畅说:“我,我跑不动了,而且我爷爷也快不行了,你说的安全地方,到底他妈的在哪里?”。

张畅说,快了,快了,就在前面,再坚持两分钟。相信我,你们一定会没事的。

跑着跑着我们来到一栋楼的后方,在一个隐蔽的地方,张畅扒拉开茂盛的爬墙虎,露出一个半地下的铁门,他掏出卡刷了一下,铁门缓缓打开,一股阴暗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我们慌慌张张的沿着楼梯往下走。

这里荒凉寂静的像是墓地,我心中的怀疑像草丛中的蛇悄悄的隐没。

拐了三个楼梯,我们才来到地下。一道闸门横亘眼前。张畅将手掌贴在门禁上,红灯闪烁几秒,发出滴的一声之后,铁闸门缓缓启动。一道阴森森的走廊展现在眼前。

突然我心中警铃大作,猛然矮身蹲下,一阵风声过后。我站起身,赫然发现爷爷已经被人劫持了。劫持他的人正是最先发出警报的那个粗壮男人。一定是刚才我们慌慌张张的忘记关上铁门,才让他趁机混了进来。

我惊愕的喊道:“你疯了?”。

那人邪恶的勾起嘴角,冷冷的说:“对!”,他的表情里既有得意又隐藏着残忍,一副你耐我何的嚣张气焰。原来他颟顸的外表下隐藏着狼子野心。我怎么这么蠢,自己送到毒蛇嘴边。

张畅倒是很平静的问,你想干什么?

哼!干什么?送你们上西天。不过在那之前先把我们的人全都放了。

不要伤害我爷爷,张畅,请你们一定要保证我爷爷的安全!

那人左手狠狠勒着爷爷的脖子,右手拿枪指着爷爷的脑袋。爷爷被勒的身子向后仰,他只能双腿微微弯曲来保持平衡。

爷爷,你没事吧,我带着哭腔喊道。

我,咳,咳,我……没……事,爷爷吃力的说,他双手扯住那人的手臂,试图缓解脖子上的压力。

别动,老东西,再乱动,立刻送你归西。本来没想抓你,没想到这个女人反应还挺快,没办法,只好拉你来垫背了。

你们到底是谁?我不甘心的追问。

你问他,那人看向张畅。

张畅走了两步,来到一盏廊灯下面,抬起头看看角落。

你们的目的并不是警察总部吧,你们实际是想来营救这里的人犯,对不对?

哼,如果不是为了来营救我们的人,老子又怎会浪费精力陪你们玩那场愚蠢幼稚的游戏呢?原来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没想到你们竟然在这里还有一处秘密关押基地,如果不是今天的事故,我又怎会知道这个秘密处所,哈哈,还是要谢谢你呀,这位女士,你可真是帮了我们大忙。

我气的手指哆嗦,看看张畅,又转头瞪着那人,你们……你们……,为什么要把我和爷爷牵连其中。

张畅眼睑下垂,略带歉意的说,对不起,我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为了能够一举歼灭这个犯罪团伙的余党,我们只有兵行险着。让你和你爷爷陷入危险,实在不是我们的初衷。

别他妈废话,快点放人!那人推着爷爷向前走了几步。此时我定下心神,才有空打量自己所处的空间。就着昏暗的廊灯,我才发现
前方有一个巨大的铁笼子。

铁笼里有几张上下床,零落躺着几个男人。满脸络腮胡子,又黑又密。表情麻木凶狠,一声不吭的看着我们。

我突然抽出张畅的手枪,抵在那人脑袋上,冲他喊道,快放了我爷爷。

张畅大惊!那人虽然吃惊,但是却毫不畏惧,反而挑衅的说,小妞,开枪啊,看谁先打死谁,我就不信你能比我手快。

张畅按下对讲机,汇报现场情况,他要等待上方指示才能采取下一步动作。

爷爷微弱的声音慢慢在走廊里回荡,你们有胳膊有腿,干点什么不好。非要干打家劫舍的生意,过去梁山好汉那是被逼上梁山,现在的生活多好啊,你们就是没经历过旧社会挨饿那会,总是想着一夜暴富,贪图享受。不想付出就想收获,这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早晚都要报应的。

啊——,够了,你怎么比唐僧还啰嗦,再啰嗦小心我敲碎你的脑壳,惹怒了老子,我可不管你是谁。那人被爷爷激怒,脖子上的青筋条条绽起。他的左手放松钳制,爷爷趁机缩矮身子,粗壮男人庞大的身躯在我面前轰然倒下,我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呆呆的不知所措。

直到张畅上来将我手中手枪拿走,我才慢慢回过神来。

你说你连保险都没开,竟然还想要杀人,真是幼稚,张畅嘲讽的声音从我耳边飘落,轻如鸿毛又重若千钧。

张畅负责送我和爷爷回家。不知何时我的手里竟然多出来一把手枪,我想试一试手枪是否管用,结果无论怎样扣动扳机,手枪都没有任何反应。我翻来覆去的研究手枪,后来发现保险那里有一个小孔,里面塞了一卷白纸,我恍然大悟,只要把这卷白纸拿掉,就可以开枪了。哈哈,我心里乐开了花。

我手里把玩着手枪,走到了一座大桥上,对面走过两个瘦瘦的男青年,其中一个经过我身边时碰了我一下,我没当回事,再一转头发现手枪没了,原来被那个年轻人偷走了。

真是可恶,我想要回去找他们理论,但是张畅拦住了我,他抬抬下巴,示意我向旁边看。大桥边坐着一个络腮胡子男人,手里拿着我的手枪,熟练的一推就打开后蹚,取出了四颗金灿灿的子弹,我心想原来他们想要的是子弹,而不是手枪啊,可是另外两颗子弹去哪里了呢,难道我刚才其实打出了两颗子弹?

啊!我从梦中醒来,茫然不知身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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