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店一直开,爱一直在



      她在经营着一家花店,店里还有一只小黑猫,脑袋有点微微圆,耳朵尖尖处有一撮金色长长的毛延伸出来,体态修长,略显灵性。在常清第一天经营这家店时,小黑就来到这了,当时天都还没亮,连续几天后都没见它有走的意思,常清就留下它了,就感觉它好像陪在身边显得更安然。小黑每天都来店里橱窗前的花架子上嗮着太阳睡懒觉,但有时候她又觉得猫咪会盯住她似的,总觉得哪里有点奇怪,但又似乎觉得其实也没什么反常。

      她叫李常清,半年前在网上发现这家店铺只有行价的一半就转让了,就半信半疑的来探个虚实,结果捡到宝了,接手后生意一直很不错,认识了一群熟客常来光顾,比如在前个公交站那个麻辣烫店铺的老张,因为他的小女儿特别喜欢花,每过一个星期就来买上几朵回去哄他的小棉袄。附近电信公司的上班的柱子,虽然名字很耿直,但外貌长的清秀,性格大胆还有些执拗,也经常来光顾买点花泡妞,走时还经常调戏:“你就不考虑进我的鱼塘游游?”“像我这种小鱼哪入得了你的法眼”常清回复道,他还会偶尔买些小礼物来给常清,想给她带点日常惊喜,但基本都被拒收了,只送出了一对耳环,那次是他趁常清忙不过来时放下就跑了。比起常清,小黑猫倒是厌恶他,每次他来,就龇牙咧嘴的,毛都炸起来了,面对其他的客人时,小黑从来不会这样。 还有后面小区的李爷爷,因为他老伴腿脚不便,偶尔也会来带些花给老伴,而且他的老伴胡奶奶也很喜欢养花,常清上次送货去看到胡奶奶那一阳台满满叠叠的绿植,眼珠子都直了,还一直嚷着要自己也搞一个,也终究是嚷嚷,毕竟她也忙不过来。其实还有一位常来的客人同时也在追求常清,但比起柱子手法要笨拙很多,他的名字叫峙,是当地的混混,头发染成黄色不太长,但微微竖起,梳了个小中分还挺好看的,行事不修边幅,走路的姿势歪七扭八的,是精神小伙无疑,他虽然没工作,但总能有钱来买花,买完后又送给常清,而常清每次都拒绝了。

      圣诞节这天,常清一大早就来到店里忙碌了,订货的单子贴满出了她的贴单板形成一个大圆形。常清一边对着单子然后用视线快速地扫过眼前参差不齐的花货堆,双手麻利地跟上把目标拣出来放在包装纸上,那画面堪比武侠世界高手对决时的情势,刀光剑影般穿梭着,因为她还要应付小黑不时在脚边蹭来蹭去,所以也有失手的时候,手抓到玫瑰的刺上了,随着“啊”一声,小黑快速就跳过来怯怯地添着伤口。常清摸着小黑的头,温柔地说:“乖,我没事。”也许是小黑知道自己闯祸了,也或许是玩够了,它就突然安静地在一旁看着常清忙活了,乖巧极了。经过一个上午的奋战,常清已经处理完一大半的单子了,一停下来,肚子饿得慌,就坐在门口的白色花纹椅上等着外卖到来,小黑见势马上小碎步过来,轻微一跃,跳到她的膝盖上满足地趴了下来。“这么黏我啊,粘人精,啊?快说是不是?”常清一边撸着小黑的头,一边喃喃道。突然一个包装好的盒饭放到常清前的桌子上,常清顺着手望过去,“谢谢!”说出口时,那送货员已经把身转过去着急的走开了,只看到黄色外卖衣的背,但又觉得这身影似乎有些眼熟,毕竟还带着口罩,一时也说不上来。常清放下小黑后,进屋里洗个手准备吃饭,出来后就看到峙蹲着在挑逗小黑,小黑眯着眼完全没搭理他。“Hi,在吃饭呢,刚才遇到李爷爷,听说你今天很忙,老子过来帮忙。”“不用了,不太忙,谢谢!”常清打开袋子把盒饭拿出来,“怎么可能,今天是圣诞,肯定很多人订花的,老子也要订,订来送你!” “真的不用了,谢谢!”常清把盒饭打开,敷衍的回应道,因为她饿坏了,早上都没吃东西呢,现在只想干饭!“那我坐在这看着你吃。”常清不耐烦了,刚想大声怼他“你能不能……”小黑一下窜到桌子上,用小爪子一推,把盒饭推落到地上,“啪”一声盒子里的饭菜一半掉了出来。常清那提高了的音量发泄对象一下就转到小黑身上,“小黑!你干嘛!!”小黑听到后,麻溜的躲到桌子底下。“我都快饿疯了,你们两个还来气 我!”常清抱怨着,把那一半没掉出来的饭菜捡了起来,峙此时都不太敢说话了“那我去帮你再买一个?”“不用!” 常清声音果断干脆。那半碗饭菜又拿到了桌子上,应该是常清打算吃掉这没掉出来的半盒。小黑见状后又爬上来,在常清面前用爪子挥舞着,看样子是打算阻碍到底了,常清忍不住了,用手打了下它的头,但小黑并没退缩,仍在顽抗,常清怒了,用力狠狠的打了一下它的头“嘣!”峙在一旁看得既有趣又有点害怕常清会发火到自己身上。小黑眼看扛不下去了,怂起耳朵跳下去退到了一旁看着常清,常清手握拳头,双唇用力闭紧,还以犀利的眼神。常清拿起筷子包,小黑突然跑到那堆掉在地上的饭菜前吃了起来,“原来搞这么一出是想吃我饭菜!卖个萌不就好了嘛。”常清抱怨着小黑,一边拆开一次性筷子的包装,眼看夹了一口饭菜,快吃到嘴边了,“咔咔” 一阵奇怪的声响从小黑身上传来,小黑全身抽搐,一下就瘫倒在地上,口里的白沫止不住往外溢出来,眼神越来越迷糊。常清惊恐,立马站了起来,起势太急,白色纹️椅“哐当”一声倒在了地上,常清没理会迅速蹲到小黑身旁,峙也赶紧凑了过来。“小黑!小黑!你怎么了!”“这反应看着像是中毒了,该不会是饭菜有毒吧?”“那这可怎么办啊,怎么办啊,小黑不要死啊!”常清的声音开始颤抖了,带有些许哭腔。平时待人恶凶凶的峙明显也慌张起来了,被常清问得有点不知所措,情急之下说道:“李爷爷!李爷爷经历这么多年的风雨,应该会知道有什么方法可用,我马上打给他。”“快点!快!”常清已经哭了起来,嘴里一直唤着“小黑”,双手小心翼翼地轻抚着它。“喂,李爷爷,常清的猫好像中毒了,口吐白沫昏迷了,可有法子挽救?”“哦,哦,好好,我马上去!”峙挂了电话对常清说:“李爷爷说,可以煲一锅很甜很甜的红糖水灌给小黑喝,看能不能稀释毒药吐出来,常清你糖放在哪里,我马上去弄。”常清指着斜后面的门边哭边说:“进去那个门里就看到厨桌,厨桌上有锅子,边上就有红糖了。”“好!”峙一个箭步就走进去了,虽然他的外貌不太可靠,但这次他不一会就端出了一窝糖水了,两个人手忙脚乱地灌了小黑喝了两大口,小黑接着就有反应了,呛了起来,吐出了点东西,随后又回复了平静,身体也开始慢慢的没了体温。常清眼泪大颗大颗掉下来,好像想说什么,但又哭得说不上话,峙眼睁睁看着也跟着着急,于是又掏出手机想跟李爷爷求救:“李爷爷,常清的猫喝下糖水后吐了点东西出来后就反应了,怎么办啊?常清哭得都说不上话了。”  很快,峙就挂了电话缓缓走了过来,常清可怜巴巴的看着他,等着他说出从李爷爷那找的法子。“李爷爷说,大概是下的毒药的量太多了,已经没法子了。”常清听到这句话后整个人都焉了,这说明她能为小黑做的事情已经没有了,她缓缓把小黑抱在怀里,闭着眼用头挨了挨小黑的小脑袋,而峙只是低着头静静的在一旁看着这一切。




      就在常清与小黑额头接触之后,脑子里浮现起了一些画面。

      画面是关于常清跟小黑的往事,小黑在那里不是一只猫,而是一个俊俏的男子,身材高高瘦瘦的,大概1米75,穿着黑色帆布鞋,裤子是黑色运动裤,穿着件卡其色宽松针织衣,五官精致,梳着三七分头型,笑起来如阳光般明媚,他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那个跟常清在一起三年的人,怎么能忘记得了他的名字呢? 他叫沈离浅。

      常清全都想起来了,离浅才是这家花店的主人,麻辣烫店铺老张的小女儿是路过他的花店才喜欢上花的,胡奶奶阳台的植物园是离浅的手艺,跟柱子说送花给女孩显得真诚也是他,她想起了她们是如何认识的,当时吸引常清进来的并不是店门口那风姿各异的五颜六色,而是透过玻璃门看见的那抹明媚似阳光的微笑,因为离浅在打理花草时脸上总有不自觉的微笑,也是因为这份不自觉,让来的人们都感受到他对植物真诚的喜爱,这成为了离浅经营花店的必杀技,多少人都是因为那抹微笑迈进那扇门,包括常清。“老板,请问有什么能寓意带来好运的花,我想送给同事,一个女生。”离浅放下手头的活,招呼道:“不如选百合花吧,代表纯洁的心灵,好运也就会随之而来。”“那它好不好打理……” 常清问了离浅好多关于花的问题,而离浅总是带有微笑的一个个回答,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聊了很久……

      当时离浅也养有一只小黑猫,偶尔会带来店里,名字叫小薰薰,体态有点微胖,也不太爱搭理人,死懒死懒的,慢慢的,常清来花店的理由从买花问花变成了探望小薰薰,而离浅也识趣地每次带它出来。虽说有探望小薰薰的借口,但总不能每次都用,这一来二去的,常清把小个儿的花都买了个遍了,只好买个大点的了,自个儿瘦弱的女生铁定是拎不回去了,离浅对小薰薰说了句:“别乱走,好好看店!”就陪着常清送货去她家了,此时的他们,在路上已经无话不谈了。来到常清家后,离浅看到那一屋子的植物都是从离浅那买的,有的说是送同事,送家人,送礼,各种理由的都在,常清喃喃自语道“大意了!”而正是因为这“大意” 离浅确定了,回去的时候,常清送离浅到门口,临走之际离浅说:“我的植物你都照顾得很好,所以……你要不要做我女朋友?”常清的瞳孔一下放大了又缩了回来,看着眼前的离浅,发现原来那张阳光般的脸也会出现晚霞,然后怯怯的地说道:“好。”于是那两个羞涩的人就匆匆道别,那天晚上两个人久久不能入睡:以后可以不用理由去看他(她)了!

      之后,常清去花店的次数也越来越多,有时两个人忙活,有时两个人戏耍,偶尔小打小闹,但始终照顾着花草,离浅忍不住问:“你应该是真的喜欢花吧?” “喜欢啊,怎么会不喜欢,因你而喜欢,很喜欢!”听到常清的回答后,离浅得意地笑了,那一段日子甚是美好。

      由于经常来帮忙,所以花店的客人基本都认识常清了,当然也包括那个花心大罗卜柱子了,不知道是厌倦了儿戏情场的玩法,或是一时的新鲜感,接触几次后他竟然迷恋起了常清,这位海王也不在意常清有男朋友的事,就摆明是挖墙脚,当然不是明着挖,他总能在离浅出去办事时才找常清,海王的确是有自己的一套法子,但常清并不领情,一再拒绝,执拗的柱子还是纠缠。离浅哪怕是再大咧,也能发现常清的不对劲,便询问了缘由,常清一一告知,最后两人决定一起当面说清楚,由常清约出来。柱子兴高采烈的来到一间咖啡馆,手里还拿着一个方形白色的精致礼物袋子,推开门发现两个人正坐着等着他的到来,脸色马上变难堪了,后来想一下,常清的确没说单独来的,自己由于太兴奋了,也没去打听离浅的行程了。“这么巧啊?常清,离浅。”柱子勉强挤出这句话,离浅很是礼貌“您好!我们正打算吃东西呢,一起吧,请坐!”“听说平日里您很照顾常清,还不时有礼物送她呢,看来是我做得还不够好了,还要您出手帮忙,谢谢您了!”“没有没有,小事而已,不足道谢!”柱子有些不知所措了,“所以特意叫常清约您来,想请你吃个饭以表感谢,日后我得多上心了!不用麻烦您!”常清附和道:“就是!怪你,麻烦别人了!”“不用不用,客气了!”柱子客套,但也听出了他们的言外之意了,没心情吃这个饭,说道:“我突然忘记了还有个重要客户没见,要先走了!”说完扭头就走了,转身时连神情也变得严肃了,但常清他们没发现,只看到他的匆匆背影。原以为此事已了就回复平常生活了,几天过后,离浅晚上打烊时发现小薰薰被人毒死在花店后面了,而周围没留下什么痕迹,附近又没监控,没找到凶手。常清哭了3天,一个星期都胃口吃东西,消瘦了许多。那天又是特别忙,离浅出去进货要晚些回来,只有常清在看铺子,一个星期没吃多少东西又忙活了半天的常清饿极了,于是加急订了个外卖,常清吃完后,肚子一股剧痛后就倒地不起了,等客人发现送去医院后已经晚了。离浅接到客人电话传来的这个噩耗后,慌忙的赶到医院,但他连掀开白布子的力气也没有了,哭得撕心裂肺,其实他是不敢,不敢记住常清最后这苍白的一面,也有些许不接受现实吧。他逃离了医院,漫无目的地走着,又回到了花店,在店里墙脚边瘫坐着,平时常清累了也经常坐在那休息,离浅嘴里不断重复着:“怪我,怪我没照顾好她……”直到力竭而睡。梦里,神明显灵了,一位身穿长白袍身体发光的人形出现了,神灵的样子是看不清的,但话却能清楚地传达:“我总会给善良的人一次机会,我能救他,但你要付出代价,你可愿意?”离浅擦干了泪水,露出坚定的眼神:“我愿意!”“我会让时间倒流并清除掉那食物里的毒素,但你会变成一只猫,她也不会记得你,你仍愿意不?”离浅露出了微笑:“仍愿意,请把我的花店交托给她。”醒来后,离浅已经变成一只黑猫了,他记得她,哪怕她忘了,但他马上就去花店守候着等着常清的到来……

      回到在,知晓全貌的常清此时早已哭成泪人了,愈发把怀里的小黑抱紧了:“我记得你了,离浅,你回来……”   

        后来峙报了警,警察来到后拿了样本,做了笔录,安抚了常清后交代了峙照顾好常清,他们会负责调查的了,然后就走了。花店后面有个小小的培育园,当时是离浅留着来打算栽种常清喜欢的花,想给她弄个像胡奶奶阳台一样的小小天地。第二天,常清就把小黑埋在了这里,峙也过来帮忙了。已经过了中午了,峙拿着东西来劝常清吃,但常清并没心思理会,这时警察来了,说嫌疑犯找到了,带来的竟然是柱子,峙看到后想起来了:“难怪那天我来的时候看到你穿着外卖衣兼职呢!”常清后知后觉,那背影竟然是他!“为什么?”这是常清唯一想问的话了,“你最入我心,但唯你不知好歹,得不到就毁掉!”看着柱子那近乎病态的神情,常清的眼神变得冷冽起来,一个字一个字直接穿到他的心脏:“以后你不许再出现在我眼前!”柱子不由地哆嗦了一下,事后就交给了警察处理了。

      那天晚上,常清靠在那墙脚埋怨着自己多傻,多傻,睡着了……

        她看到了那位穿白色袍的神灵了,哭着恳求到:“能否把时间倒流回去,我什么代价都愿意付出。”神灵摇摇头说:“只能倒流一次,是不可逆的,由于你的善良,我能让你们谈最后一次话。”说完,离浅的身影渐渐出现再了常清眼前,常清想扑上去抱住,但抓不到,“小傻瓜,怎么哭得那么伤心啊,多难看。”离浅温柔的声音响了起来,“我好想你,你不要走!我不让你走!不许说我难看!”离浅把手放到常清额头的地方,虽然没有实感,但常清能感受到他手心的温度,那般熟悉,“你最漂亮了,别哭,我一直在,我的爱也是,会一直在这花店陪你的。”离浅微笑的说着,就如往日般阳光明媚,但身体渐渐开始消散了,常清连忙接着说:“你是我最喜欢的人了,很幸运能遇到你,我爱你, 我记住你了……”此时离浅已经消失了,常清也醒了。

      后来,那个培育园里种满了离浅喜欢的花,一直陪着常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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