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痕

晓小姐,是生命中一个小小的奇迹。

生活磕磕碰碰,在所难免,更何况来自天南地北的人儿要住在同一片屋檐下。

“哎呦喂,这是什么鬼专业,都是被调剂的吧?”老妈的抱怨声在耳边回响,我假装听不见,拖着行李一路向前甩开那些烦躁的声音,至少要像个勇士一样不畏自己的选择,鬼知道高考后我经历了什么。2012年地球一定会毁灭的,高考完就要死啦,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抱着这样的想法我混过高三,能考得好才有鬼呢!

晓小姐就是在这场阴错阳差中遇见,交织着我四年的悲欢离合。

大一,在老爸老妈的强权逼迫下提前去学校报到。沈阳不愧是沈阳,晚上7点从北站出来,雨就一直下,哦,大概温度十来度,你相信夏天能有这样的温度吗?十九岁的我就这样被扔在了冰渣子一样的城市。或许就像我妈说的,上辈子做了太多孽。

晓小姐跟我的第一次见面,估计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我蹲在地上收拾行李,就那么“惊鸿一瞥”,哇塞,这娃真是土气!偏中分的头发扎着不能再低的马尾,略方的脸上架着粉色金丝框的小眼镜,灰色的短款风衣配上不知啥颜色的运动鞋。当真属于放在人堆里找不出来的那种。其实当时我也土的掉渣,当然这是后话啦。晓小姐跟在她妈身边,拿着艳粉的包,低着头。

“只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从此再也没能把你忘怀。”不过也不是在人群中看到晓小姐呀,怎么就上心了呢?王菲的这句歌词没能达到点上。晓小姐第一次跟我说话的场景,我不太记得了,就知道说话的声音很温柔,细细的,很好听。后来跟她走得越来越近,才发现人不可貌相,缘分磁场这玩意真是说不清。

军训时期,我和晓小姐几乎吃饭上课天天黏在一起,要不是不在一个寝室,估计睡觉都得在一块。因为性子相似,又结识了阿斯,她对于晓小姐和我而言,就像一个过客,阿斯和我们一样不甘心学这个专业,在大一期末考试由于作弊而被学校处分,家里托人让学校消除处分没成功,硬是在升大二的时候选择回高三复读,当然这件事我是在后来才知道的。不过阿斯终归脱离了这个专业,去了遥远的南方城市韶光,现在跟她打电话,一个东北人居然带着广东腔,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晓小姐的脾气不太好,我跟阿斯经常认为可能是因为年纪小,晓小姐比我小两岁,我们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常常吵架,在寝室吵,在食堂吵,甚至在路上吵过。那时候,我没办法想这日子过成什么样,好端端的怎么天天火药味。阿斯跟晓小姐在食堂吵过,那阵仗,满食堂的人都盯着我们这一桌,我在中间尴尬的想找个地缝钻下去。阿斯、晓小姐跟我也在寝室吵过,说的话很扎心,感觉心窝子里在流血,流出身体、流到地上,流进回忆。曾经晓小姐问我,为什么每次我都跟阿斯站一条战线,故意孤立她。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说自己没有?说只是不想再吵?那个时候,我们都只认为晓小姐小,忘记了阿斯跟我也只有十九岁,选择处理问题的方式对自己最舒适,对别人最简单粗暴。

后来阿斯走了,只剩下我和晓小姐,关系相比之前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三角才是最稳定的关系,数学还是有哲学道理的。班里有人拿我的名字(cheng)开玩笑,晓小姐跟我走的特别近,女生就叫她许文强,后来叫强强,那是晓小姐最无奈的时光,每天一遍遍的跟人纠正,直到后来我的外号变成了大橙子,晓小姐的“强强”生涯才得以结束,也不知道哪个挨千刀的给我起的外号,我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害得我四年也没遇到个好人嫁了。

晓小姐的朋友圈子特别小,阿斯走了后,她最好的朋友就是我,平时也不怎么参加社团活动,也就入学参加了书法协会,后来被一个不知所谓的小伙子表白后就不了了之了。晓小姐和我偷偷看过这小伙子的空间,那叫一个惨不忍睹啊,你说艺术系一男生画的全是内裤,这是什么事,果断帮晓小姐斩断烂桃花。晓小姐告诉我,其实她有暗恋的人,只不过暗恋的人跟她的朋友在一起了,好一出狗血的剧,洒我一身。这年头,晓小姐这样连初恋都没有的纯真姑娘不多了。而我,大学过的那叫一个醉生梦死、风生水起。可谓是自作孽不可活,认识的人越来越多,事情越来越多,和晓小姐的关系也开始恶化,她指责我每次跟别人一起玩,忽略了她的感受。因为这件事我们大吵一架,我让她去交别的朋友,总是依赖我,我无法喘息。晓小姐那天在我身后一直追我,让我把话说清楚,我没有回头,虽然知道她在哭。

破天荒,晓小姐回家了,坐火车十六个小时。长假的那七天,我们没有联系,直到她回来了,却什么都没说。从那天起,我们之间有什么变了,晓小姐结识了新的朋友,不再和我一起上课吃饭。那个曾经只跟我同甘共苦彻夜长谈的晓小姐,变成了现在这样客套遥远的人,连自己都不认识的模样。你问我,后悔吗?后悔。

从此,再也没有那个晓小姐。

后来的后来,晓小姐毕业了,我也毕业了,我们一起照毕业照,吃散伙饭,喝醉了酒摇摇晃晃地压着马路,想起过往不想再去纠结过错,我知道有些裂缝是在心上。晓小姐与我之间,不再只有阿斯,还有了更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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