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丹沙漠,腾格里沙漠,他们已携手,在最北端合为一体,他们想着快马加鞭,先将夹缝中的那点弹丸之地先侵吞了。
风,助长了他们的淫威,他们的魔爪在几千年后,迅速吞噬了那方水域,万千沙尘将波光粼粼的青土湖掩埋。昔日渔舟唱晚,昔日白鹭成群,昔日蒹葭苍苍……沙海深处只留的贝壳痛苦呻吟,只看见鱼虾尸骨风干在这不毛之地,几根被黄沙掩埋的芦苇探出一截苦黄瘦弱的枝杆在风中摇摆,叹息。那个憔悴不堪的少年呢,无数次对着沙丘张望,多少载在大漠寻找,深陷的双眼遥望着茫茫黄沙,伊人不见,伊人不见。村庄,田地,树木,在叫嚣着的沙尘中一天天被掩埋。
不,少年高声的叫着,凄惨悲恸的声音在大漠上空回荡,在呼呼的狂风中传出很远很远。一个个的青壮年背起行囊,远走他乡。少年心中依旧挂念两千多年前芦苇丛中见过的那个姑娘。他分明听见漠风中传来断断续续的琵琶声,声声悲切,痛人心扉,让人缠绵悱恻。他仿佛看见她裹一身素素淡淡的忧,风卷起长发,怀抱着琵琶,泪眼婆娑,霜寒露重,憔悴不堪。留一阵清冷冰凉的痛,人空瘦,随一轮秦时明月,只见伊人曾经娇美的容颜。
春如旧,爱还在,谁解万古愁。那一年,一位老人来到大漠,他感动于留守在大漠的万千生灵,心系百姓。在两大沙漠握手之处蔚然立起高高的石碑,镌刻“决不能让民勤成为第二个罗布泊”的誓言。几年后,一泓清泉如琼浆玉液般再次注入大漠,干涸已久的河床欢快的奔走相告,河底的鱼虾在沉睡了多年之后再次被唤醒。野鸭,白鹭又飞回了故乡,青土湖十万芦苇如铜墙铁壁般牢牢扎根在沙地,让脚下的沙尘不再前行一步。此时的少年早已化做一棵高大的梭梭树,他将根牢牢地扎进几十米的沙地,驻守在青土湖畔,他要等,等那个伊人归来。那个她,那个反弹琵琶的飞天女永远的化成了大漠深处的一尊沙雕。
有水的大漠,又恢复了昔日的蒹葭苍苍,尽管离那几百平方公里的水域还很遥远,但还是惊动了百花仙子们不辞辛苦的落户在这闭塞的小镇。每当风吹过,似听漠风中胡马的铁蹄声,在姹紫嫣红的世界里,倾刻变得万般温柔。一晚残阳,斜照在飞天女美丽的脸庞上,分明看见她眼角的泪水,暗无声息的滴落在沙漠中化做一汪清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