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趁着西山山顶上残留的余光未褪,我和同伴朝着山顶艰难前行。加上狂风暴雨,山林里湿气缭绕,让人感觉前路缥缈,行人更加孤寂。
待到我们到达半山腰,黑暗已经全然来袭,我们只能借助闪电勉强看清狭窄陡峭的路面,脚下羊肠小道的两侧全是长满松木的陡峭山坡。虽然地势险峻,但只要注意参照两边树干与自己的距离,还是不容易掉下山坡去。
这时,山顶上的灯亮了,灯光较弱,不能穿透太厚的雾气,可以判断是一盏孤灯。有了光亮,我和同伴顿感体力恢复,加快了摸索前行的速度。
我们到达山顶时,雨已经停了大概一刻钟。山顶的孤灯就在路口一根木头电桩上挂着,电桩下有一家小卖部,小卖部是直接用砖块砌起来的一层瓦房,墙外未进行任何粉刷。因为灯光关系,只能看到有限的一块空地,可能是店主晾晒农作物的场地。但在灯光之外,还能感受到延伸进黑暗里更宽阔的空间,这山顶可能是一块很大的平地。
店主是一个模糊的中年妇女,她称这平地为“坝子”。坝子的边缘就是密密麻麻的松木,所以这山顶叫松木岭。我和同伴卸下背包,还可以感受到背后汗水与雨水夹杂在一起的粘稠,衣服已经完全贴在身上,全身都是束缚和羁绊之感。
我们恳求店主是否可以留宿一晚,她说房子不大,只能睡在杂物间,这对我们来说已经恩赐。征得店主同意后,我们准备去屋后拿一些干柴在坝子里生火烘干衣服和背包。
坝子里的灯光只照射到墙壁的转角,我们借了一个手电,绕到小卖部后面。让人惊讶的是,屋后居然有一束灯光。
走进了看,灯光是从一张油布的缝隙里渗出来的。我猜这油布是一个简易的门,类似于工棚的门,我断定这是一个简陋的厕所。正好也有内需,我就让同伴去拿柴火,我前去放水。
当我掀开掀开油布,顿时茫然,眼前所见与刚才所设想的画面差异巨大,一时难以适应。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个极其狭窄简陋的“图书馆”。
房间周围用油布包裹,可能是为了防止雨水打湿书籍,但地上已经泥泞不堪,甚至在主过道上摆放了一些纸箱壳子,用来行走。书架是用零碎的木头条做成的,上面的钉子清晰可见,书架底部直接深入泥土,有部分书架脚已经被雨水或者蚂蚁虫子腐蚀坏。地上泥泞不严重的地方,长出了青苔。
因为房间拥挤,书架成列紧密,我的视线只能看到最近的书架所成列的内容。我周围所有的书架上摆放着整齐的书籍,书籍基本保持完好,也没有蜘蛛和老鼠捣乱的痕迹,这屋子应该有人定期打扫。书籍封面全部是繁体字和篆体,很多生僻字让我无法辨认。
我沿着主过道往前移动,灯光十分昏暗,只能模糊看到尽头有一个空处。走进了发现,这个空处居然摆放着一张床。床上似乎躺着一个人,但并无声息。我壮着胆子走近,并用手电照过去,却怎么也看不清此人的脸。我正准备打个招呼,对我冒然闯入的行为做礼貌性道歉之后溜之大吉。他却突然坐立起来,扭头望向我。
我立马飞奔出来,逃向小卖部。
我找到店主,询问这毛骨悚然事件的缘由。她笑着告诉我,这人是一个书生,外出闯荡失意,后在此搭了个小棚收藏古书。已经住了好些年,前年就已经死了,也没人管他。
店主说她也没有安葬书生的义务,见书生很喜欢这些古书,终日围着它们转,也喜欢夜里读书,就每晚为他留个灯,这个小棚便是他的坟墓。
店主说完退回屋内休息去了,我却怎么也记不起她的脸。
我急忙跑到屋后找来同伴,告知实情后,偷了店主的手电,连夜下山。
文/刺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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