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正在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冲着大杯的功夫茶。茶桌的另半边坐着的,是她的第二个女儿。此时趴在茶桌的练习册上,握着笔,眼睛却在看着电视节目。
这个叫二宝的女孩今年九岁。三年级学生。成绩全班第一。而且是倒数的。
“吱吖”一声,开房门的声音传来。二宝心头一颤。
从房门处走出来一个男人。也是三十多岁。光着膀子,一脸严肃。他走过来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看了看妻子在用随手泡冲大杯茶。他刚刚在房间里做拉伸。口渴出来想沏壶水喝。见妻子在用,只好等会儿了。
而二宝,被父亲突然的一靠近,明显很不自在。她非常害怕自己的父亲。
赶紧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拔腰,挺胸,平头。整套动作之后,刚才懒散的形象一扫而光。
握着的笔也开始有节奏的在练习册上书写滑动。眼睛有模有样的滴溜溜直转。嘴唇一开一合配合着眼睛,好像在做心算的样子。时不时张大了嘴,摇头晃脑。好像突然想通了很难很难的某道题目,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小女孩二宝极力的做着各种伪装,全副心思都放在检视自己逼真的程度上。脑子里飞速的旋转,再增加些什么细节,丰满一下自己表演的可信度。她越是在意自己的演绎,也就越担心被拆穿。
但是她父亲,不想配合她的这套把戏。正经作业不作,指望靠戏剧应付交差,又怎么可能学到东西。她要是真有这么形象的学习热诚。从一开始就是正数的第一,又怎么会做个垫底的托盘呢。
他用比较轻,但是很严肃的口气说:“认真审题,认真分析。搞清楚它问的问题。不要靠骗人应付作业。”
小女孩一下子,好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颓了又颓。她明白自己走心的表演,还是被拆穿了。
二宝的母亲只是转头看了看女儿的样子。不敢说什么。她也知道自己的女儿是个什么材料。
但是现在的她也很忙,她想尽快把盖碗里的茶香,一冲一冲洗到自己的大杯里面来。赶快把杯子冲满,然后可以腾出水壶给丈夫用。
她对自己的丈夫也很紧张。丈夫以往的很多火烈狂爆,也让她心有余悸。她想快点儿腾出水壶让他沏了水回房间去。虽然她想先给丈夫倒水。可怜壶里没有多少。只好尽快用掉,再给他装一壶。
小女孩二宝很沮丧的拿过橡皮擦,擦掉了刚才,整整齐齐端端正正,而且纯属瞎罗乱列的数式。
放下橡皮擦,左右挪了挪屁股,再次趴在桌子上作练习。小女孩看了看册子上的题,提不起一点兴趣。又睁大眼睛扫了扫,完全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力去阅读和审题。
一斜眼珠子。发现灯光下父亲的影子好像往这边压了压。心头又是一阵震颤。不由自主又开始进入表演模式。
二宝父亲见二宝完全跳过了读题和审题的过程,直接又在练习册上罗列电码。一副电报员的表情做派。知道这孩子又不务正业。
“拿来我看看。”男人说着,对着小女孩一伸手。
二宝一愣。抬头看父亲。一只手握紧了笔,一只手用力压在练习册上。
男人一招手,又重复了一次:“拿来我看看。”他觉得不认真矫正一下孩子的态度怎么能行。这一次他的语气又冷又硬。
二宝身子一抖。下意识的耸肩缩脖。颤颤巍巍提起册子,递过去给看上去魔鬼一样可怕的父亲。
男人扫了两眼。又前后各翻了几页。除了刚才二宝表演的那一页整齐的列着猪唇不对马嘴的数式之外。整本册子,都是空白。
他眼睛一抬,看了看二宝。二宝被父亲的目光一掠。连身子都站不稳了,左摆右晃。一副即将大难临头的恐怖预感。紧张得她,脸色嘴唇瞬间煞白。
男人也看得出来。他知道自己一向情绪控制得都不好。三个孩子都怕他怕得要命。
尤其眼前的二宝。这个孩子不管是和自家姐妹还是亲戚同学,从来和身边的人就八字不合似的。
好像天生就是个很极端的孩子。别的孩子跟她玩的时候,她眼里完全没有别人,只照着自己的想法玩,其他孩子越跟她讲游戏的规则,她越是不管不顾。最后搞得其他孩子都联合起来排斥她。
二宝被人排斥得只能旁观或者自己找消遣。难过之后,遇到下一次和人产生互动机会的时候。又极尽诚意讨好每一个人。一番不懈的努力,好不容易大家接受和她一起玩了。头脑一热,立马又忘乎所以。各种不讲规则,粗暴的狂跳。每一次,不是把小朋友弄受伤嗷嗷大哭,就是搅得所有人都没办法正常游乐。
一次又一次之后,熟悉她的朋友对她都有芥蒂,不愿意跟她玩。
这孩子的跳脱也表现在方方面面。故意寻找和多数人敌对的行为和应对。其他人要走,她偏偏就要留。其他人都喜欢的事,她偏偏要装作厌恶。
太过跳脱让她没办法合群。慢慢的故意不合群思想,又总是让她被大人训斥。
渐渐的这个孩子的自信心似乎也碎了一地。别人夸她某件细微的事,她会不顾一切放大荣耀,只认准做那一件事。
比如不小心有人夸她语文作业完成得早。她会死心眼地跳掉其他一切,只做语文作业。
而倒换过来,任何事情,只要有一点内容被质疑。她也会死心眼的全盘否定自己。
二宝这样的极端思维,在平时给她带来很多纠结,和误会。
明明简单调整就可以更美好的事情。她就是完全不懂得应该怎么变通。这不仅让身边所有人跳脚炸肺,也让她经常挨打。
而不管她被打得有多疼,这孩子就是不会变通。只知道颤抖恐怖,迷茫地盼望本次惩罚快点结束。怎么都不去想想为什么被惩罚,怎么做才可以减少惩罚。
这种愚钝,刺激得父亲对她的体罚也经常超重。打得她腿脚青一块紫一块。有时甚至浮肿好几天。
尤其二宝的学习态度更是她被毒打最多的诱发因素。现在,父亲揭穿自己的伪装。似乎预示着恐怖剧情拉开了帷幕。
二宝眼睛里看着父亲,缩脖耸肩紧张的等待着预感的一场狂风暴雨。
父亲会从轻声说教开始,然后二宝心不在焉,无动于衷。接下来父亲会又一次重复所说的内容,并问二宝知不知道自己的错误,明不明白他说话的内容。二宝会继续傻愣愣地看着父亲,什么反应也没有。
再进一步发展下去,父亲就是越来越加大的声量。但是二宝还是只会怯怯颤栗,不知所云。接二连三的说教起不到一丝作用之后,越来越火大的父亲就会动手一把把她拉过来,照着屁股噼啪连扇。
他打孩子虽说会避开敏感要害的部位,但是绝对不会留余力。一巴掌砸在孩子后大腿上,他自己的手甚至都会有震麻的感觉。一顿毒打。疼痛哭啼,接着母亲维护。父亲就会和母亲争吵,然后自己被赶进房间睡觉,结束本场煎熬。
二宝睡醒第二天会感觉很轻松。虽然屁股很疼。但是她预感接下来,会有一段时间自己不会被太过束缚。
而打了孩子的父亲,会因此痛苦很长时间。不断的责问自己要干什么。他明明知道二宝不是读书的材料。为什么还总会一次又一次,陷入到这样的痛苦漩涡里。想想小孩惊恐的眼神,心都要滴出血来。
现在她父亲翻着练习册。看着还在颤抖惶恐的二宝。轻声的教她道:“既然要做题,起码要先弄懂题在问的是什么,然后找找题目里面是不是有可以用来回答问题的东西,如果没有,再想办法通过里面跟你说的事情,找有关联的东西和条件,解决问题。”一边说,一边看着二宝。
二宝什么也没懂。父亲觉得可能说太复杂了,拆了一下自己的话,指着其中一道题问:“你看这个题,你要做它。是不是先要读出来,搞清楚它问的什么呢。”
二宝颤巍巍的点点头。
父亲接着问:“那你看它问的是什么。”父亲递过练习册给二宝。
二宝接过,支支吾吾试着读题目,但是完全不知所云。字序和语法一团乱麻。根本读不出题意。
父亲又强调了一下二宝读题的态度说:“读题,就专心读题,一字一句。认真看,认真念,认真想。”
二宝又读了一遍题目,没有任何能听出来题目内容的意思,稀里糊涂乱七八糟。跳字,错字,甚至随意拆装没有的词语进入。
“到底是这孩子年龄太小,尚未开化,还是根本就与读书学问无缘无份呢?”父亲想着,捏了捏眉心,一脸愁容。
二宝见父亲皱眉叹气,害怕紧张又更增加了许多。呼吸也变得紊乱起来,不由自主的接连干咳。
男人知道自己给孩子的压力真是太大。叫孩子进去洗把脸。
转头问妻子,下个礼拜过后,本学期都结束了。怎么二宝的这本册子一道题都可以不用作。
妻子见问,急忙回答说:“二宝本来就懒,学校布置的练习又没多少。这个孩子什么都不会作,天天被老师投诉。买点练习,让她有空多作作。”
丈夫听这话实在感觉古怪。眉头一皱。叹气说:“读书作题,道理贯通才能应对。她连基础道理都搞不懂,再多练习,她也还是想不通从何做起啊。”停了一停,见妻子正在喝茶。又接着补充表达说:“算数最重要的是熟练运用概念规则。有空让她复习教过的运算规则。把没搞懂的弄懂,把没背熟的背熟。这个量已经很大了。哪里作得过来别的练习册。”
丈夫递过练习册接着说:“学期都结束了,整本没作,每天就拿这个把她绑在桌子上趴着。有什么意义吗。”
妻子放下茶杯。摆出一副被冤枉要找人掰扯清楚的表情说:“二宝成绩有多差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什么办法吗。我教她的时候,她就只会发呆,就等着我给她说答案。我不给她说答案她就闹,就哭。时间一到晚上十点,你又骂我占用孩子休息时间。大喊大叫命令孩子上床刷牙睡觉。第二天学校老师还要投诉我。说小孩作业天天完不成。”
丈夫听说,觉得妻子跑题扯远了。再次强调说:“越差的孩子,越不可以速成求快。现在二宝连基本的学习态度都没端正,你安排再多练习也只让她更敷衍而已。”
妻子一听这话脸色更难看。丈夫只会自以为是,根本就不联系由来。于是生气地大声说道:“怎么端正态度,二宝连加减的运算都不肯作,每次做作业都要我说答案给她。自己什么都不肯作,没完没了的发呆。一直拖延到半夜,直到谁都受不了了,不了了之。”
她喝了一大口茶,愤愤的接着说:“小孩就想方设法拖延要我说答案给她。我不说给她,她就拖延到半夜,到了半夜你就骂人,叫人关灯睡觉。一觉醒来,到了学校,老师在群里就说我不配合孩子学习,天天不完成作业。你要孩子端正学习态度,怎么端正学习态度?”
“我给她买练习,就要她从最简单的东西去做。就算做不出来什么东西,也不放任她什么都不做。”
丈夫大约也能体量妻子不容易,两头不是人的酸苦。但是他不赞同靠硬逼,能让这个孩子屈服性听话的。于是长长的叹了口气说:“有造化就多掌握些知识。实在没造化,顺其秉性,学门适当的手艺。也是安身立命,贡献社会。”丈夫停了停,拿起壶接水来煮。
然后接着说:“万一以后她长大了,明白知识可贵,又爱上学习了。再来修养学问,为时也未晚。学习总是一辈子的事。也不是读个大学就够用,就可以停止更新知识的。”
妻子对丈夫这个话,一脸不屑。在她觉得,现在孩子这么小就放弃调教。还谈何以后。
回想当初二宝读幼儿园的时候,就难教。画个1都学不好。幼儿园的幼师担心影响教育名声,毕竟幼儿园是私办的。商业竞争就是各种拼成效。如果连教会一个四五岁的孩子画个1都教不来。这名声传出去好说可不好听。
所以当时的幼儿园园长就总是撺掇二宝的母亲,要怎么怎么配合教孩子。怎么怎么不能放任了孩子,不然以后上了小学可一落千丈,如此种种的恐吓。
然后二宝的母亲,就经常在做完家务以后辅导二宝作功课。但是这孩子是真的很迟钝。怎么都画不好1。渐渐的,母亲也急跳脚了。时不时发脾气。
二宝父亲和奶奶就觉得没关系的吧。孩子还小,再过两年心智开了就自然好了。外面孩子都这样。
二宝妈妈实在也觉得太逼迫二宝也不好。所以也渐渐放任二宝。
但是事情并没有像孩子父亲和奶奶说的那样。二宝厌学的情绪只有越来越糟糕,从来没有见任何改善,进步的迹象。
到了一年级,二宝母亲开始着急孩子和其他同学的差距。而且,学校老师也常常投诉二宝上课睡觉,作业不完成,不遵守课堂纪律等等很多问题。
但是她自己本身手脚也慢,家务也多。总也腾不出太好的时间辅导孩子。一到了晚上深夜,丈夫就劝让孩子休息。说一大堆睡眠和儿童智力的大道理。
听丈夫的话,让孩子睡。这孩子就又成功积累了一次拖延。不听丈夫的劝说,丈夫脾气火爆,大喊大叫说炸就炸。
二宝妈妈有时候,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么继续生活下去。这也不对那也不对。没有任何做对的曙光。
最后没办法,两手一摊,爱咋咋地吧。
但是孩子毕竟是自己生自己养的。整天看着孩子不合群,看着孩子爱拖延,一点向好的迹象也没有。对孩子将来的忧虑,也就让她越来越担心。而自己的丈夫只会说些不疼不痒的屁话。让他来教孩子,用不了十来分钟,能打得她嗷嗷直叫。
想想这些烦人的事情,完全无解的样子。她一口气喝完杯里的茶,没有一点畅快的意思,反而感觉胸口堵得慌。
对着丈夫不耐烦的一招手,冷冷地应付一句:“你别管了。”
丈夫被这一摆手的姿态和表情撩拨得胸口一堵。气道:“叫我别管。你要是管得好,当然不用我管。但问题是你都没有要管好的样子。我怎么个别管。”
他停了停,只见妻子眼睛埋在电视上,没有要理会他的意思。接着说:“你要给孩子练习,要怎么管教培养。你倒是挑白天的时候啊。天天晚上有的没的耗到十一二点。第二天一个个,连吃个早饭都慌里慌张。”
他压了压胸口的愤闷,继续说:“平常这样,借口说事情紧凑,忙不过来。周末呢?到了周末星期天,该补的你倒是安排补啊。晚上玩手机,看电视。第二天全部睡到大中午都不肯起床。等到起床洗漱,把午饭当早饭吃。整上午就用来睡觉吃个饭。中午看电视休息,下午打瞌睡玩闹。吃完了晚饭居然将近8点了。然后才开始装模作样用功搞功课。”
丈夫越数落胸口感觉越是火大,音量不由自主又高了好多个分呗嚷道:“你要是管得好,我当然就别管了。问题是你自己的作风都端正不过来,全家人生活都混乱了,我怎么别管。”
妻子被这一通数落也感觉脸烫。但是心里特别不服。自己又不铁打,也不是靠吃柴油发动的。每天家务没完没了,买菜做饭搞卫生。孩子上学放学就得接送好几趟。晚上还要辅导功课。一星期也没个安稳觉睡下。星期六日,学校不开课。只想补点觉而已,怎么就这么大罪过吗,所有的不对都要冠名在她周六日补了下睡眠?
丈夫不知道心疼人。孩子也一个个对自己不当回事,也不怕自己。自己说的话跟放屁一样不值一文。任何不理想的因素全推自己身上。我欠你们一家子的吗。
她越想心里越委屈,越觉得无名业火高了好几万丈,压制不住。嚷了起来道:“我管不好?你自己看看,谁服我管了吗。哪个孩子怕我,哪个孩子肯按我说的做事情了?你们没有一个尊重过我的,只有在扣屎盆子的时候才会想起我。你叫我拿什么管好。”
丈夫本来气血就已经被撩拨得上下翻腾,突然被妻子这么大声一嚷嚷,终于炸了。一脚踹在面前的茶几上吼道:“你管不好,你被扣屎盆子。平常教孩子你就轻重不分,该认真严肃的事情嘻哈玩闹。不需要较真的事情大喊大叫。有谁能琢磨你什么事情是真的,什么事情只是在开玩笑的吗?”
“说没人尊重你,孩子拿不准你什么时候是认真严肃,什么时候嘻哈玩闹。就连我猜了你十来年,甚至都没办法把握你的取舍指标,全家人都在围着你找方向,瞎转悠。什么事情都朝令夕改,谁适应得过来。谁能有随便说掉头就掉头的尊重吗。”
丈夫的脾气越来越大,眼看就要炸。
二宝在厕所里拿湿毛巾擦脸。听着父母争吵,心慌意乱。
她感觉好纠结。她知道再这样下去父母会越闹越凶。她想:“自己到底要不要现在出去呢。现在出去,父亲会不会一下就把枪口朝向自己呢?
一定会吧。那今天晚上屁股又要倒大霉了。哎呀,想想都一身汗。”二宝恐怖的在洗脸台旁边蹲了下来,把头埋在膝盖里。害怕的全身颤抖。
突然“哐啷”一声。父亲用力踹了一脚茶几。茶几上的茶盘颠了一下,又掉了下来。发出脆闷的瓷器撞击声。
二宝全身一震。她更紧的卷缩了一下身体。她不敢出去,她害怕极了。现在脑子里父亲的样子,汇集了她所有能想象到的恐怖特征。
一股湿暖盖过了眼眶,眼泪哗啦哗啦淌了一脸。眼前的灯光一晃一晃。二宝突然看到了妈妈颤抖的身影,满脸惊恐的也蹲坐在地上,伤心的抽泣着。
二宝止住眼泪。深深吸了口气。但是抑制不住双腿的颤抖。像只缩着脖的鸭子。紧张拘谨,生硬的挪动脚步。一步一步蹭向客厅。
她害怕着要面对的事情。但是她不出来,她又心疼母亲会替代她遭受伤害。好纠结,好痛苦。最终,二宝出场的样子让她的父母瞬间泪流满面。
二宝的父亲看到女儿一脸煞白的脸,紧绷的关节,颤抖的身躯。眼神几近绝望的惶恐。脑子轰轰隆隆一片雷鸣:“天啊,我要把孩子吓疯了,我快要把孩子给吓傻了啊。”
而二宝母亲定睛看到女儿的样子。片刻之后,反应过来的她疼得肝肠寸断。她一把抱紧了二宝,泪流不止。扪心自问:“九岁的小女孩,非神非圣。大人要干什么呢,真的是在争吵爱吗?如果爱是成全,他们成全了什么呢。”
二宝怀着巨大的恐怖,艰难挪动脚步面对的,是承担对父亲一顿毒打的成全吗?
那么作为已经三十多岁的80后父母,他们在爱什么?又用什么在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