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单读中获知了库彻和他的《青春》,但是当当上《青春》一直缺货,所以先从《铁器时代》读起,原因是其种族隔离的创作背景。
坦白说,并不喜欢这本书的风格。一向对于这种“独白”类文字无感。如果是电影或话剧尚好,在视觉和听觉的辅佐下,演员漫长的独白也就不会那么难熬。但是如果是长篇的文字独白,确实是有些枯燥,视角也太过单调。
也许我对于有宏大主题背景题材的期待是肤浅的:对于这段历史需有高度的渲染,对于冲突的描写,需得带有强烈的情感。但是库彻的书并没这些期待的要素。他的描写太过平静,甚至连推动情节发展的三次黑人与白人间的对抗都写的那么冷寂,如同书中卡伦太太口中多次提及的“闷烧”,整本书不温不火,对于我而言欠缺了激情的要素。
后来又读了《青春》,看了一些书评,意识到库彻的风格就是如此,他的作品从来不是以宏大的叙事和激烈的情感见长。许知远也讲到,库彻本身是一个非常阴郁的人,好似一个巨大的行走的黑洞,他的出现可以使一场热闹的party瞬间沉寂下来。这或许解释了其独特的写作风格吧。虽然只看了两本书没有太大的发言权,但是,他似乎习惯于通过描写历史大背景下人物的想法和心理来间接勾勒出历史的轮廓。这等沉静又充满矛盾的人必然不会用充满愤懑,充满个人强烈情感的方式来对现实进行写照吧。正如库彻在1987年获得以色列最高文学奖“耶路撒冷奖”时的讲话中谈到的南非文学特点:“南非文学是奴役中的文学……充满了无家可归的感情和对一种无名自由的渴望。正是你认为在监狱里的人会写出来的那种文学”。
历史需要从不同的角度去记录才能做到客观公正,或许库彻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原因或许正是因其独特的写作视角,毕竟,人才是历史的主题,人的情感才是对历史最真实的记录。
---写于2016年
个人觉得精彩的部分书摘:
《Youth》- J.M.库彻
所有卷进艺术家生活的女人的命运都是这样吗:她们最坏或者最好的东西被提取出来,穿插到小说中去?他想到了《战争与和平》中的埃莱娜。埃莱娜是作为托尔斯泰的一个情妇开始的吗?她有没有猜测过,在她离开人世很久以后,从来没有看见过她的男人会贪恋她美丽的赤裸的双肩?
事实上他做梦也不会想到要去做心里治疗。心理治疗的目的是让人幸福。这样做有什么用?幸福的人太乏味。最好还是接收不幸福的重负,试图将它转变成有价值的东西,诗歌或音乐或绘画:这是他的信念。
和庞德及艾略特一样,他必须准备好忍受好生活为他储备的一切,即使这意味着背井离乡、微贱的劳作和诽谤。如果他没有能够通过艺术的最高测验,如果最后证明他毕竟不具备这份神圣的天赋,那么他也必须准备好忍受这个结果:历史的无情裁定。生存的命运,不管他所有的今天和未来的痛苦,都是次要的。许多人收到感召,很少人为神所选中。每一个大诗人的周围都有大群的次要诗人,就像围着狮子嗡嗡飞的蚊虫。
济慈像西瓜,鲜红的,又甜又软;而诗歌应该像火焰一样猛烈清晰。读六页济慈的作品等于屈服于诱惑。
他喜欢福楼拜的作品,特别是作品中爱玛包法利这一人物,她以自己的黑眼睛、永无休止的纵欲和她乐于委身使他完全处在了她的支配之下。他很想和爱玛上床,听她脱衣服的时候那条著名的腰带发出蛇一般的啸啸声。但是庞德会赞成吗?他相信,想和爱玛见面不是钦佩福楼拜的好理由。他怀疑自己的鉴赏力中仍然有某种腐化的东西,某种济慈式的东西。
世界上有两个,也许三个地方,在那里生活可以达到极致:伦敦,巴黎,也许还有维也纳……伦敦可能冷漠,错综复杂,寒冷;但是在它令人望而生畏的高墙后面,男人和女人在忙着写书、绘画、创作音乐。由于那著名而令人钦佩的英国式的矜持,你每天在街上从他们身边走过但猜不到他们的秘密。
他的看法是,只有爱和艺术才值得无保留地为之献身。
他不是难民;更确切地说,他就是声称自己是难民,在民政部那里也不会有一点用处。谁在迫害你?民政部会问。你要逃离的是什么?逃离厌倦,他会回答。逃离庸俗的市侩作风。逃离道德生活的枯萎。逃离耻辱。这样的辩护会对他起什么作用?
《Age of Iron》- J.M.库彻
我正在看电视。那些部长和政客中的一个,在向国民发布宣言。我站在那儿看电视,当这些人讲话时,我总是站着,作为我保持自尊的一种方式(面对一伙刽子手,谁能安安稳稳地坐下来呢?)
铁器般的孩子,我思忖良久。至于弗洛伦斯自己,同样如此,并非不似铁器一般。这是铁器时代。接着青铜时代而来。还要多久,还要多久才能让人心柔顺的时代进入循环周期,譬如黏土时代,譬如泥土时代?一个斯巴达主妇,可谓心如顽铁,为国家养育着武士儿子。“我们为他们感到骄傲。”我们的骄傲。不是带着你的盾牌回家,就是躺在盾牌上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