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雨今天突然收到大学闺蜜阿音的一条微信:“谢谢你,在大学期间一直照顾我,对我那么好”。
看着这条微信,阿雨眉头紧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火。
她已经记不起自己多久没和阿音联系了。也许她根本就不想再收到关于阿音的任何讯息。
对于过去,她只感到一种厌烦,一段令自己狼狈不堪的回忆。
阿音只算是大学时期的闺蜜,过去式的,阿雨心里这么想。
这么说有点刻薄,可是十年的时间早已把彼此之间的距离慢慢拉开。
阿雨来自一个十八线小镇,上大学之前从来没有出过远门,最远也就是去所属地的市区,去的原因也是看病之类的。
上大学,阿雨才第一次坐火车,48小时的长途,跨越四个省一个直辖市。
开学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是在恍惚中度过的。
以前不管在家还是在学校都是不讲普通话的,来到大学,她发现人人都说普通话。
对于普通话不太标准的她,好像一下子退化到婴儿学话时期,连最起码的开口说话都成了问题。因为普通话里夹杂着土里土气的乡音,她始终被一种强烈的自卑感包裹着。
这个时候,她遇到了阿音。
阿音是当地市区工薪阶层的独生子女,无论是生活条件还是受教育条件都比阿雨优越,性格大大咧咧,活泼开朗。
在阿音面前,阿雨唯一比较占优势的就是成绩好,而且她还是班级团支书和课代表。但是其他社交娱乐技能,她就是个小白。在这种情况下,她们走到一起。阿雨成了阿音的小跟班。
因为自卑,缺乏安全感。阿雨只有通过不停对别人好才能换来一些安全感。整个大学期间,买早餐,打水,打扫卫生这些跑腿活阿雨基本全包了,好像只有这样她才能赢得阿音和其他室友的喜欢。
做人做事,她也始终小心翼翼,尽力讨好,来获得一些稀薄的存在感。
阿音心情不好时,她陪着一起逃课。有时,阿音逃课了,阿雨帮着在老师那里打圆场。因为在老师眼中,她是老实诚恳的好学生,自然深得老师的信任。听课的时候,她记笔记,作业都是做两人份的 ;考试的时候,帮着阿音打小抄 ;甚至阿音平时来不及洗的衣服她也帮忙洗。
大学的日子基本上就这么混过去了。
毕业后两个人一起去了北京。
刚开始,收入微薄,她们只能和别人一起住合租房,两个人挤一张床。
没有生活技能的阿音,买菜做饭洗衣的琐粹事几乎全部依靠阿雨,可是最终阿音还是习惯不了这种北漂的生活,选择回老家。毕竟阿音是独生子女,家里条件不错,而且家人也不想她一个人在外面漂,帮她在老家找了一份工作。
阿音走后,阿雨一个人留在北京。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像阿音那样回老家依靠家人找工作。家人供她读大学已属不易,毕业后,她只能靠自己。要想不重复父辈的路,除了努力没有退路。
为了节约支出,阿雨在公司附近租了没有独立厕所的小平房。虽然没有厕所,起码有了自己独立的空间。下班后她看书,看电影;夜深的时候,她喜欢听广播,听着那些和她一样在这个城市漂泊的人的故事,她感觉好像没那么孤独了。
感情上,一片空白。工作上的成长,却让阿雨重拾信心,好像一下子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从小公司跳到大公司,戏剧性的跟着项目回到了她大学所在的城市。再次回到这座城市已是毕业三年后,这座城市承载着她和阿音之间太多的回忆。
这里离阿音的老家H城很近,只有一个半小时的车程。虽然两人分开了将近两年,但是这两年中大家一直联系不断。阿雨还是一如既往的帮助阿音,不管生活上还是工作上,只要阿音说了阿雨都会尽力帮忙。就连阿音好多衣服也是阿雨在北京帮她买了,寄过去。
一次公司组织的体检中,阿雨被查出腹部长了个肌瘤,医生建议动手术,这让从未住过院的阿雨吓坏了。
虽然不是什么大手术,在家人赶来之前她是很想阿音能过来陪陪她的,毕竟在这个城市没有比阿音更亲近的人了。可是阿音却没有过来的意思。阿雨的自尊心告诉自己,不能请求阿音过来陪自己。
后来,阿雨的妹妹赶了过来。
两个从未经历过这种事情的20出头的小姑娘,在签各种术前告知单的时候吓坏了。每张单子,姐妹俩都特别仔细地看,越是仔细看越是害怕,上面动不动就是可能会伤及内脏器官,危及生命之类的耸人听闻的告知。
负责的医生看着这两个傻傻的小姑娘都不忍心严肃了,说其实这个手术很小,每个手术都是这个流程,会把各种可能出现的风险后果写清楚,所以,你们不用太担心。
手术当天阿雨全麻被推进了手术室,手术很成功,不过醒来后,各种术后反应。手术期间还签了一份风险单,妹妹当场就被吓哭了。手术后,看着被推出来昏迷的阿雨,妹妹哭着请求隔壁床的家属把阿雨抬下手术床。
手术后阿雨恢复的很快。
经过这番洗礼,阿雨对与阿音之间友情有了重新的认识。友情永远是有隔阂的,很多东西是跨越不了的。
阿雨不再像以前那样,经常联系阿音了。
一年后,阿音要结婚了。电话那头,阿音说其他大学室友都不能参加婚礼,要求阿雨一定要来。阿雨想起大学期间,大家说以后要是谁结婚了,一定要一起当伴娘,一起堵门要红包,生了孩子要接娃娃亲的约定,果断请假赴约。而阿音的婚礼上,的确只有阿雨一个大学同学。
两年后,阿雨要结婚了,她终于也找到了一个爱她疼她护她的人,不再一个人夜里独行,不再一个人听广播。阿雨告诉阿雨婚礼要在老公家里办,阿音说那太远了可能过不去,因为近期备孕又换了新工作不好请假,阿雨没有强求,只是说没关系。之后阿音要了阿雨的银行账号,阿雨没有再说什么直接把账号发了过去。
再次联系是一年多以后了,阿音说要换房需筹一些钱,大致35万,因为阿雨结婚后也刚买了房,手头并不宽裕,她实话告诉了阿音。当时阿音就说你都在北京买房了啊,你真有钱,以后我去北京你可得包吃包住,阿雨只是附和。在此以后她再没有主动联系过阿音。
阿音还是会时不时的联系阿雨,基本都是生活琐事,怀孕了、搬家了、和朋友闹不开心了、儿子出生了,抱怨一下工作,还有就是说一些大学期间的事,每次阿雨只是会默默的听。
时间久了,阿音也意识到两个人感情的变化,阿雨也能感觉到她在试图挽回。但是在阿雨心里,那些曾经的事都很遥远了。
对阿雨来说,那段发生在两人之间的友情并不美好也不公平。那是一种很卑微的感情。她特别不喜欢当时昏暗不堪的自己,一味的讨好,一味的付出。
而阿音却总是喜欢拿过去来嚼一嚼,嚼得已经变味了,甚至都发臭了,这让阿雨很厌烦。可能阿音自始至终根本都不知道她们的问题出在哪里,她总是想让阿雨回到从前那样,一直无条件像家人一样照顾她支持她,却从未想过真得为阿雨做过什么。
阿雨心里很明白,她们的生活轨迹已经是两条平行线了,不会再有交集。
欢迎关注“问号妈妈”,和孩子一起成长的问号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