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指一算,有近两年的时间了吧,每一天傍晚,我和皮皮拐出小巷,冲向公交车站头。
看似很美好。江滨傍晚时分的天是幅开阔的画,行道树、大厦、远山裱的框,画布上缀着几丝絮状的云,晕着红色橙色的霞光,望太阳一寸寸沉下,沉进旮旯里看不见了,只余下边角的金光。站在长长的车站尾,等路那一头驶来开往家的车。
当我们还是初一小屁孩的时候,只有一辆33路,连起家和学校四公里的路。偏这33是冷门路线,规定半小时的发车间隔,加上高峰时交通状况不尽如人意和偶尔的小变故,便一拖再拖。八年级又有了八十五路,小小黄黄的面包车,一张别催我开快在催我抛锚的臭脸,二十分的车程颠的人七荤八素。比起33稍好些,25分钟发一班。再后来BRT系统建成,33路飞上枝头变凤凰,头衔前扣了个B变成了110,改道了。于是乎又只剩下孤零零的85。
习惯了两个人在车站有一句没一句的闲扯,看见车开来时冲到车站另一头上车。也常遇到未走出巷口便眼睁睁看车呼啸而过。追公交也常有,瞥见车开来便撒丫子玩命地跑,冲上两百多米,拦下就要开走的公交。
不能不追,因为错过了的代价是等上半小时。
跑起来就像置身运动会时的赛场,车在马路上开,我在人行道上疯跑,包在背后甩来甩去,侧身擦过两盆挨得很紧的铁树,跳上台阶,行人总是一副诧异的表情。总是我跑得快些,拦住车,等皮皮接上,在公交车上对视着气喘吁吁地傻笑。也有追不上的,望着公交车发动机大吼着扬长而去,完了还喷人一脸尾气。回到家,发现钢笔墨溅了出来。
曾有一次,将伴我多年的羽毛球拍落在车上,走下车才猛然想起。回头追离了站的车。天很暗了,边跑嘴里边念着,慢一点啊慢一点。多想我能跑得快一点再快一点,红灯把车拦得再久一点。可追了两站路,我实在跑不动了。目送着公交车载着我的球拍开走,一个人走回家。后来再也没见过那老球拍,十有八九是被捡走了。
时间一天天,每天和公交纠缠不清。到了九年级因为坐公交费时,改成家长接送。放学后在巷口等家长,偶尔会看见85黄黄的样子出现在街口,会有抬脚要跑的冲动。有时也会有学弟学妹追公交用力到面部扭曲,笑余就想起我们追公交的时候,便油然而生一种名曰“年轻真好”的莫名沧桑感。
想起初中,就想起江边跑过无数次的人行道,和车赛跑时血脉喷张的感觉,江边美丽的晚霞。捆绑成个包袱,沉甸甸压着这三年的回忆。
初中时,我是个追公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