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总，我不认为开除几个员工能救得了公司，相反只能加速公司的动荡，请您三思。

我也不认为公司离了谁就会怎么样，开这几个人我已经决定了，没必要再讨论下去。没有其他的事你就去忙吧！

…好，我尊重您的决定。

说罢程乐转身离开总裁办公室，表情上看不出任何波澜。

已经没必要了吧……程乐在楼梯间抽着烟，对自己说。楼梯间的声控灯同时熄灭了。

润和大发裁员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公司上下，从周一到周三，一块乌云笼罩在37层的上空。但雨还没下。

晚间新闻。

美国开始对华采取更强硬的外交态度，如果中国不停止向太空发射不明探测飞行器且不公开相应的具体细节，将全面封锁对华关键技术和原料的出口，并进一步威胁将对十到十五家在美华资企业展开全面调查。

我国活体冷冻休眠技术宣布迎来巨大实用化突破，执行了活体冷冻休眠的绵羊“泰来”，在三年零四个月后成功苏醒，目前其健康情况仍在全面认定中，预计一周后对外界公布本阶段实验结果。

蔓延全国的急性花粉过敏仍然未得到有效控制，专家提醒广大群众尽量减少户外活动。

…

本次晚间新闻播放完了，感谢您的收看，再见。

就着酱豆腐吃了两袋方便面的程乐关掉电视，慵懒的躺在沙发上回想这几天发生的事。

3月22日：孙大夫给他下了最后通牒，胃癌晚期确诊，如果不马上治疗恐怕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了。

3月24日：王作明召集高管开会，通知公司遭遇财务危机，各部门需着手精简组织架构，在一个月内将人员由200名精简到不超过80名，同时从本月起，所有高管薪水只发一半，直到财务上回暖再补发。

3月27日:王作明找自己谈话，要求劝退自己手下的8名开发人员，只保留web、ios、Android和服务器程序员各一名。至于劝退者，均得不到依法补偿，只把工资发到本月月底。

3月28日今天：与王作明沟通未果。

程乐仍然没有找对应的人员谈话，他已经厌倦了，他不想再管任何事了。

砰砰砰！

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路，他没有应答，懒洋洋慢吞吞的向门口走去。

程乐的快递。

快递小哥把一个纸盒子递到他的手中，转身走了。

程乐很疑惑，自己最近没买东西啊，哪里来的快递？

这是个15x20x10大小的纸箱子，看起来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快件，份量不轻，摇晃一下也没有松动的感觉，好像在纸壳下面包着的是一块实心的固体。

一把陶瓷手枪，三十发硬木制成的子弹，两个塑料弹夹，用透明胶带紧紧的缠绕在一起，周围又见缝插针的填充了一些报纸以保证这些东西在盒子里完全不会晃动。

程乐明白了，这东西自己已经买了半年有余，只是今天才送到。而此前，他认为自己是被人骗了，以至于骗他的人惨死街头的消息还让他心里暗暗觉得解气来着。

一件姗姗来迟的快递，避免了半年前一场冲动的谋杀，给了当时自己的懦弱一个解脱的理由，如今来看，也给了自己现下解脱痛苦的手段。

芝，那个女人，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而就在前天，自己才知道另一个人是王作明，可是自己却不知为何恨不起来了。

这是用来结果我自己的。他脑海里回荡着这句话。挥之不去。

但他现在很困了，明天再说吧。他把仅拆了盒子的快递放在茶几上，回屋沉沉的睡去了。

那一夜，梦境中程乐回到了自己的高中时代，一个个故人从眼前走过，大家都对他报以怜悯的表情，即使是自己当时的情敌，他脸上的悲戚都显得格外真实，更有些多愁善感的女生，忍不住掩面哭了起来。芝，没有哭，她显得格外平静，端庄的站在自己身侧，一言不发，但目光柔和从容，一如是自己的监护人，本来心如刀绞的程乐在看到她站在身边后突然感到一股强烈的安全感和温暖的感觉。

程乐对芝微笑点头，试图抓住她的手，却被极速的闪开了，而她的表情，却越发的轻松起来，望向人群的眼睛里居然透出丝丝喜意…

程乐如被沉重的木棍击中了后脑，眼前一亮，竟然醒了过来。

天，还没亮，刺眼的是日光灯惨白的明亮。他刚才太困了，根本没关灯就睡着了，而此时，不过才1:35。

心跳，如同深夜里夜行的毛贼的脚步，急促而无声的沉闷击打着胸膛，耳鸣让他产生了强烈的不真实感。他举起右手端详着，手背上的绒毛在灯的光线下根根可见，随即为了逃避那刺眼的白光，他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世界没有如期的重回黑暗，透过手指缝隙，衍射的光线穿透眼皮，呈现粉嫩的红色。

他回想刚才的梦境，那真是个诡异的怪梦，噩梦。梦到她，梦中令人欣慰，醒来让人黯然，这是他无数次梦到她后总结的经验。但这次，那诡异的开放式结局不知为何让他更感到由衷的不痛快。

妈的！

他轻轻说了一声。

晃晃沉重的脑袋，他下床关了灯，摸黑脱掉衣裤，钻进被窝再次沉沉睡去。

这次没有做梦。